五年后。
北京,大腕儿、新人、俊男美女、导演、制作人……,闪耀不停的聚光灯,记者、司机……。
最大的红毯,人群簇拥着一堆艺人走上红毯中央,发出嘈杂的讨论声。
我站在这群都叫得上名的艺人中间,格外引人注目,倒不是我太过普通,只是我并不是演员,我只是故事的创作者,被宣发团队硬薅来站台的。
既然来了,就从容些吧。
我穿的是一身简洁的黑色冰丝套装,衬得我肌肤格外白皙,身材也修长了不少,这是身边的小机灵鬼给我选的,不得不说她的品味很好。
这些年也算是小有成就,曾经枯瘦的面颊变得丰润饱满,曾经死寂的眼眸如今清澈明亮,是一种经历过风霜淬炼后、真正自信从容的美。
这是我一个靠笔杆子吃饭的人对自己的赞赏。
人群外围,一个熟悉的身影骤然僵住,秦天。
那个伤我至深,我东躲西藏,噩梦般存在的男人——秦天。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手已经伸到演艺圈了?人啊,究竟要赚多少钱才满足才算富有?
这五年,他动用了一切手段,几乎将世界翻过来,都找不到我丝毫踪迹,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事实上,我确实人间蒸发了,在一次躲避他的途中,实实在在滚下了山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我身上,我竟还有一丝……恐慌,他不可能还认得出我来,我在怕什么。
他的视线猛地被我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一个穿着精致白色小礼裙、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正乖巧地站在我旁边,晃着两只小手。
小女孩的侧脸轮廓,那眉眼……,我的慌乱更甚。
他能认出孩子?!
我惶恐的应付了一下,借口孩子不舒服赶紧离开了舞台,逃也似的抱着女儿跑回临时休息室。
“砰”一声,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我正弯腰给孩子擦掉嘴角沾到的一点果汁。
闻声,我的心脏骤停了几秒,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莫名的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时光在我眼中凝固了一瞬,随即化开,只剩下全然的陌生和疏离,还有一丝不被察觉的恐惧。
秦天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裹挟着五年积压的暴戾和质问:“赵舒!这是我的孩子?!”
休息室内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我轻轻挑眉,故作莫名,拍了拍被惊吓到的女儿的背,示意旁边的助理花花先带孩子出去玩,然后转过身,面对着他,一脸茫然和厌恶。
“请问你是?”我轻笑出声,笑声连自己都觉得冰冷刺骨。
“你认错人了。我好像并不认识你。”我故意停顿,实则调整情绪和呼吸,生怕露出破绽。
我很清楚这一关若过了,我和女儿便无需再东躲西藏,若过不了,我不敢想结局会是我千百种噩梦中的哪一种。
秦天就那样僵在原地,像一尊骤然风化的石像,连瞳孔都似乎凝固了。
那双向来只有命令、冷漠和审视的眼睛里,此刻只剩疲惫和迷茫。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关注过他的消息,我活得很小心,生怕沾上一点与他有关的灰尘就被他找到,所以他现在的反应是我未曾想到的。
“你……”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只挤出一个干涩嘶哑的音节。那总是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气场,此刻碎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那片早已冻结成冰的荒原,似乎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但旋即被更汹涌的恐惧和憎恶覆盖。
痛?早就麻木了。恨?不值得浪费情绪。如今看他这样,我只觉得可怕,一种未知的深不见底的可怕。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濒死的鱼。
他猛地向前一步,似乎想抓住什么,或是确认什么,那双赤红的眼睛重又死死的锁住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赵舒!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躁,“孩子肯定是我的!你若再不认,我就带她做亲子鉴定,抽她的血,你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