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晶子急匆匆推开作战室的门，脚步有些慌乱。太宰治没有回头，但手指在风衣口袋里顿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朝乱步走去。敦已经蹲在沙发边，一手扶着乱步的肩膀，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乱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乱步的眼皮微微颤动，嘴唇轻轻开合，却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红……红色……都是红的……”
头顶的灯忽然闪了两下，随即恢复如常。可监控屏幕却彻底黑了下来，连一点光都没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切断。
太宰转身准备离开，外套还没穿好，手机就响了。田山花袋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杂音和一丝慌张：“社长！所有外部通讯都断了，内部网络正在自动重启——不是黑客，是某种信号入侵！”
“什么信号？”太宰皱眉。
“频率……和昨天那首《恶魔的新娘》一样，但编码方式完全不同。”田山的声音有些发抖，“它在改写系统底层……再有三分钟，全市的公共屏幕都会失控。”
太宰挂了电话，目光沉沉地望向福泽谕吉办公室的方向。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高楼顶层，阴云密布，天空灰得让人喘不过气。福泽站在天台边缘，黑色西装被风吹得紧贴身体。他手里握着一把木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光，像是刚经历烈火淬炼。
一道银色的光线凭空划过，直取他的咽喉！
福泽头也不偏，木刀一横，精准地将那道空间刃劈成两半。碎片在空中悬停了一瞬，随后无声消散。
对面，爱丽丝静静站着，裙摆随风轻扬，金色卷发在风中跳跃。她歪着头，嘴角扬起一个天真又危险的笑容：“福泽叔叔，爸爸说，你不该挡这一刀。”
“你父亲错了。”福泽声音平静，“秩序，不该由暴力来决定。”
话音未落，爱丽丝抬起手，整面玻璃幕墙瞬间裂开无数细纹。下一秒，数十片玻璃浮上半空，在风中旋转、排列，每一片边缘都闪着寒光，像一把把悬浮的利刃。
“那就看看，”她轻声说，“是谁的‘秩序’先碎。”
玻璃碎片如暴雨般袭来！福泽低喝一声，肌肉绷紧，皮肤泛起金属般的光泽。他挥动木刀，每一击都干脆利落，将飞来的碎片打偏或击碎。可新的碎片不断生成，速度越来越快，几乎铺天盖地。
他后退半步，左脚踩上矮墙，借力跃起，在空中翻身，一刀斩向爱丽丝前方的空间。
空气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爱丽丝轻轻向后飘去，躲过刀锋。她的裙角被削去一角，缓缓飘落。
“人上人不造……居然能强化到这种程度。”她喃喃道，眼神却亮了起来，“真有趣。可是，你能撑多久呢？”
福泽落地时膝盖微屈，稳稳站定。他没说话，只是将木刀横在胸前，呼吸平稳，毫无紊乱。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一架纯白色的飞行器缓缓靠近，悬停在楼顶上方。舱门打开，森鸥外走了出来，踏上天台边缘的栏杆，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
“福泽，我们本可以避免这一切。”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开始行动了。一旦他的‘罪与罚’全面启动，横滨会变成一座疯人院。”
“所以你要我交出侦探社？”福泽冷冷看着他，“让你用黑手党的规则来‘管理’这座城市？”
“这不是权力的问题。”森鸥外抬手，示意爱丽丝停下攻击，“这是生存问题。你我都清楚，他不在乎立场，也不在乎生死。他想摧毁的是人类社会的理性本身。”
“那你呢？”福泽冷笑，“你的秩序，不也是建立在恐惧之上？你只是把暴力包装得更好看罢了。”
森鸥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至少我不伪装正义。我从不掩饰手段，也不美化目的。而你——你总想用道德束缚自己，最后只会让更多人陪葬。”
他抬手指向城市中心的一块巨型广告屏。
屏幕原本播放着天气预报，画面一闪，骤然变红！紧接着，附近的交通灯、便利店招牌、地铁显示屏……一个接一个染上血色。红光像瘟疫般蔓延，迅速覆盖整个街区。
福泽瞳孔一缩。
“看到了吗？”森鸥外语气平静，“他已经接入城市神经网络。再过五分钟，所有联网设备都会成为他的扩音器。警察、医院、学校……没人能幸免。”
福泽紧紧握住木刀，指节发白。
“我可以切断主服务器电源，封锁物理网络。”他说。
“来不及了。”森鸥外打断他，“他不需要服务器。他的病毒是自复制的神经脉冲，通过电磁波就能传播。你现在关掉一台机器，下一秒就有十台被感染。”
爱丽丝轻轻落在森鸥外身旁，仰头问：“爸爸，要我现在去炸了他们的数据中心吗？”
“不用。”森鸥外摇头，“他们不会让我们靠近。而且……”他看向福泽，“他也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
福泽没说话，耳朵微微一动。他在听。
风中传来细微的嗡鸣，起初很轻，很快变得密集。
抬头望去，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数十架黑色微型无人机如蜂群般钻出，机身刻着扭曲的符号——正是“罪与罚”的标志。
它们四散开来，朝着城市的各个角落飞去。
“他在投放精神诱导波。”福泽低声说，“目标是普通人的认知极限。一旦突破，人们会开始无意识地犯罪。”
“那你打算怎么办？”森鸥外问，“拦下每一架无人机？保护每一个路人？你一个人，能做到多少？”
福泽望着那些远去的黑点，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做到哪算哪。”他说，“总比跪着求一个疯子强。”
森鸥外眯起眼，终于收起了笑意。
“你以为我不恨他？”他声音低了下来，“陀思妥耶夫斯基杀了我三个干部，还想操控我的部下。但他现在做的事，早已超出复仇。他在挑战整个人类文明的底线。”
“所以我才站在这里。”福泽握紧木刀，“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你的秩序。是为了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却会第一个受害的普通人。”
两人对视良久。
风更大了。
爱丽丝忽然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空间刃，直指福泽胸口！
福泽肌肉紧绷，准备迎战。
可森鸥外抬手制止了她。
“留着他。”他说，“我们需要他。”
爱丽丝撇了撇嘴，但收回了手。
“这不是合作。”福泽冷冷道，“只是暂时休战。”
“够了。”森鸥外转身走向直升机，“只要他还活着，我们的敌人就是同一个。”
直升机缓缓升空，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
福泽站在原地，木刀依旧紧握在手。
天台上，破碎的玻璃在风中轻轻滚动。远处，红光仍在蔓延。
街角的一块电子屏突然闪烁，画面扭曲几秒后，跳出一段无声影像：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站在天桥边缘，慢慢抬起一只脚，像是要跨出去。
福泽猛地扭头看向那个方向。
他迈步向前，脚步沉重而坚决。
无人机群掠过市中心，其中一架在低空盘旋片刻，机腹打开，释放出一缕近乎透明的波动。
那波动悄然扩散，无声无息地渗入建筑、街道，还有行人的大脑。
作战室内，敦突然抱住头，闷哼出声。
太宰立刻扶住他：“怎么了？”
敦咬着牙，额角冒汗：“头……好疼……像针扎……还有声音……在耳边……”
他抬起头，眼睛微微泛红，眼神有些涣散。
窗外，最后一块还未变红的屏幕，正缓缓渗出血一般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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