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的太阳穴还在跳，血从脸颊流下来。他靠着墙站着，手指抠进砖缝，才没倒下。那首《恶魔的新娘》好像停了，但他的脑袋还在嗡嗡响。
气象站塔台的灯闪了一下，又灭了。
“立原……”他刚开口，嗓子就发紧。
黑影从废墟边冲出来，刀光一闪，金属撞在一起的声音突然炸开。福地樱痴站在高处，三具武士之魂围成三角，剑气劈向地面，直逼敦的位置。
敦想变身，身体刚用力，脑子里就浮现出手术台、针管，还有森鸥外哼歌的脸。他动作一僵，左臂被剑气划过，卫衣破了，皮肤火辣辣地疼。
“中岛敦！”
泉镜花的声音从右边传来。她跳出来，举刀挡住一击。借着反作用力往后翻，落地时脚一滑，膝盖磕在石头上。
“别愣着！”她大喊，“你去救立原，这里我来！”
敦张了嘴，说不出话。他知道现在变不了白虎，可让镜花一个人打——
“快走！”镜花回头瞪他，眼神像刀子一样。
敦踉跄着往塔台跑。立原躺在铁架下，肩膀全是血，衣服湿透了，脸色发青。他呼吸很弱，但手还抓着枪套。
远处，福地樱痴冷笑：“换人也没用。你们这些实验品，生来就被控制。”
镜花不听他废话。她低头看自己的刀，刀上映出她的脸——苍白，额头出汗。她闭眼，想起与谢野晶子的话：“你的刀不是杀人用的，是打破束缚的钥匙。”
她睁眼，划破左手掌心，血顺着刀背流下。
月光忽然变了。
银光从四面八方聚来，缠在刀刃上。她的和服动起来，袖子裂开，露出肩膀上的烙印：【007-2】。
福地瞳孔一缩。
“夜叉白雪。”镜花轻声说，举起刀。
三个武士同时转身攻击。她不躲，往前冲，一刀砍出。
空气被撕开。
银色刀气扫过，三人胸口爆裂，灵魂化成光点消失。地面震动，灰尘扬起又落下。
福地终于变了脸色。
他拔出腰间的武士刀，刀光冰冷。“有点意思。”他说，“但你还差得远。你比你妈更像一把刀——听话，不会反抗。”
镜花脚步一顿。
“你说什么？”
“没人告诉你？”福地走近一步，刀尖挑起，“你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007号生了007-2号。你以为你是独立的？你只是延续。”
镜花的手抖了。
画面冲进脑海：昏暗房间，铁床上的女人肚子隆起。穿白大褂的人围着她打针。一个婴儿被抱出来，身上带血，手腕挂着牌子：【007-2】。
她喘不过气。
“不可能……”她声音发抖，“我是孤儿……他们说我是捡来的……”
“孤儿？”福地笑，“你生下来就是替代品。乱步是观察型，你是战斗型升级版。我们把你丢给死屋之鼠，看你能不能活。结果你不但活了，还能用‘夜叉白雪’——真是意外。”
镜花猛地抬头，眼睛布满血丝。
她冲上去，刀直刺福地喉咙。对方抬刀挡下，金属撞击声刺耳。两人对峙，刀贴着刀，火花四溅。
“那你呢？”她咬牙，“你是制造者？父亲？还是凶手？”
福地不答。他手腕一转，刀背拍在她肩上，和服裂开，烙印完全露了出来。
镜花僵住了。
刀尖离他脖子只差一点就能割破皮肤。但她动不了。
她突然明白——这烙印不只是编号，也是锁链。她一直想证明自己不是工具，可从出生起，她的身份就被定好了。
“放下刀。”福地说，“你逃不掉。体内的程序会让你听命令。”
“闭嘴……”她喉咙发紧，“我不是……不是谁的复制品……”
“那你告诉我，”福地盯着她，“为什么你能用‘夜叉白雪’？它本该只属于我。除非……你的血里本来就有它。”
敦靠在墙边，听得全身发冷。他看着镜花发抖的手，看着她脸上快要崩溃的表情。他懂那种感觉——被人当怪物，被打标签，连痛苦都被当成数据。
“镜花！”他喊。
她没回头。
通讯器响了。电流声后，太宰的声音传出：“镜花，别信他。你还活着，就不是谁的复制。”
福地冷笑：“太宰治，几句安慰改不了事实。她是档案里的代号，是实验成功的例子。她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做人。”
“那又怎样。”太宰声音平静，“只要她现在拿着刀站你面前，她就是她自己。”
镜花的手慢慢收紧。
刀尖往前推了一点，划破福地的脖子，血流下来。
她看着他，声音很轻：“我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福地沉默几秒。
“死了。”他说，“实验失败，脑死亡。我们切掉她的能力核心，用来培养你。”
镜花眼眶红了。
她忽然笑了，笑得很冷：“所以你们杀了她，用她的身体造了我？”
“我们给了你更强的身体，更高的成功率。”福地说，“你应该感谢。”
“感谢？”镜花声音提高，“你们把我从她肚子里抢走，给我打针，让我杀人，现在让我亲手毁掉她留下的东西——你还指望我感谢？！”
她吼完，刀光暴涨。
福地举刀硬挡，被震退两步。镜花步步紧逼，每一刀都带着多年的恨。她不再犹豫，不再怕，刀刀攻向破绽。
敦靠在墙边，看得入神。他知道镜花在做什么——她在杀掉那个被定义的自己。
福地终于撑不住，右臂被砍出深口，血喷出来。他后退几步，靠在柱子上，嘴角流血。
“你赢不了……”他喘着气，“就算你现在反抗，程序也会拉你回去。关键时刻，你会自动执行命令。”
镜花站在他面前，刀尖抵着他喉咙。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满是血，还在抖。但她没有放下刀。
“你说我有程序？”她冷笑，“那我现在做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福地不说话。
远处，无人机的红光扫过废墟。
镜花的刀，依然停在福地的脖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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