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苏晚的眼眶，几乎让她哽咽。她紧紧捂住话筒，生怕声音被可能的监听设备捕捉到，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

“薇薇！是我！我被陆沉舟关在家里，他切断了所有联系……我很好，暂时没事……听着，时间可能不多！顾言深……顾言深可能知道些什么，还有晟维集团……陆沉舟他……他很不对劲……”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紧接着，林薇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晚晚……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信号……喂？喂？！”

然后，电话被猛地掐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苏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不死心地连续按着重拨键，但再也无法接通。线路又被切断了。

是陆沉舟发现了吗？他公司的所谓“急事”，是不是调虎离山？刚才的接通，是不是另一个更残忍的陷阱，只是为了确认是否有人试图从外部联系她？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恐惧将她淹没。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刚才那短暂的几十秒，像黑暗中划过的微弱流星，给了她一瞬间的光明和希望，随即又将她抛入更深的黑暗。

但是……林薇已经起疑了！她知道了！这是这么多天来，唯一的好消息！

苏晚擦干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但坚定的光芒。她不能放弃。薇薇在外面，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开始仔细回想刚才林薇的话——“临时转接的号码”、“守了好几次”、“被物业拦住”……这说明林薇一直在努力，并且已经开始接触到一些边缘信息。

还有……苏晚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公寓。陆沉舟监控严密，但不可能真正做到天衣无缝。他需要外出，需要处理公司事务，这就是漏洞。

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消极等死。她必须振作起来，必须更加小心地寻找机会，哪怕只是传递出一点点信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陆沉舟回来了。

苏晚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表情，重新坐回窗边的沙发上，恢复成那副麻木平静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

陆沉舟走进来，目光首先落在沙发上的苏晚身上，然后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安静的电话机上。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仔细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我回来了。”他语气如常，脱下外套挂好，“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状似无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紧锁住苏晚的脸。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脸上依旧是一片死水微澜。她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眼神空洞，摇了摇头。

陆沉舟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神色稍缓。“那就好。”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想摸摸她的头发。

这一次，苏晚没有躲闪，只是在他手指触碰到发丝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陆沉舟的手指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拂过，便收了回去。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声音温和。

“随便。”苏晚垂下眼睫，轻声回答。

死水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希望虽微，但已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