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他反复检查了公寓的所有安全措施,甚至更换了更复杂的电子锁密码(当然,没有告诉苏晚)。他安排了钟点工按时送来三餐(显然是特意叮嘱过的、不会多话的生面孔),并看似随意地提醒苏晚:“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有事给我打电话。”他的手机号码,是苏晚此刻唯一能被允许联系的“外界”。
苏晚乖巧地应下,心里却知道,这是天赐良机。陆沉舟不在,监视的压力会小很多。而那个钟点工,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陆沉舟离开后,公寓陷入了真正的、令人心慌的寂静。苏晚首先尝试了座机,果然依旧是无法拨出的忙音。她不敢轻举妄动地用陆沉舟给的号码联系林薇,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中午,钟点工准时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面相老实的妇人。她沉默地做好饭,摆好,便准备离开。
“阿姨,”苏晚鼓起勇气,用尽量自然的语气开口,“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钟点工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
苏晚指了指阳台上一盆有些蔫了的茉莉:“这盆花好像生虫了,我不太会弄。您能帮我看看,或者下次来的时候,带点杀虫剂吗?”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请求。
钟点工看了看那盆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苏晚的心沉了一下,难道失败了?
然而,下午钟点工再来做晚饭时,竟然真的带来了一小瓶植物杀虫剂。在她低头打扫厨房时,苏晚迅速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比上次更小的纸条(上面只写了“SOS”和她的名字缩写“S.W”),塞进了杀虫剂瓶子和包装纸盒的夹缝里。这个位置很隐蔽,正常情况下不会被发现,只有当瓶子被使用或丢弃时,才有可能被发现。
她无法控制钟点工是否会发现纸条,也无法保证发现纸条的人会怎么做。这更像是一次绝望中的赌博,将希望寄托于陌生人的善意和好奇心。
做完这一切,苏晚感觉浑身虚脱。两次冒险传递信息,都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夜晚,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感。薇薇收到第一次的信息了吗?陈太太的关切会持续吗?钟点工会发现那个求救信号吗?
希望的星火似乎变多了,但每一簇都如此微弱,随时可能熄灭。而陆沉舟这座巨大的冰山,依然横亘在她通往自由的道路上,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寒意。
她知道,当陆沉舟回来时,真正的考验才会来临。他一定会用他敏锐的直觉,审视她在他离开期间的每一分变化。
她必须准备好,迎接更严酷的暴风雨。
陆沉舟回来的那天,天气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预示着风暴将至。
他进门时,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冷冽气息。苏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翻了几页的书,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甚至在他看过来时,抬起眼,对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算是“欢迎回家”的浅淡笑容。
陆沉舟的目光像精密扫描仪,迅速而仔细地掠过她的脸,她的坐姿,她手边那本几乎没动过的书,以及整个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欢迎的拥抱,没有温存的问候,只有冷静到极致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