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忽然像是从僵直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周逾“爸,我不要!”
她伸手想去抓父亲的衣角,膝盖却因为刚才跪得太久发虚踉跄着差点摔倒,幸好周母快播上前扶住了她
周鹿庭得脸涨得通红,而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握着女儿的胳膊的手都在发紧--他这辈子没在人前这么失态过,可看着女儿哭花的妆容,颤抖的身体,在想到严浩翔那句轻飘飘的不能娶,胸腔里的火几乎要冲破头顶
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连呼吸都都带着粗重的喘息,显然是气得血压直往上冲
另一边,严浩翔始终僵在原地,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出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严母看他这幅模样,急得火气都快要出来了,伸手就想去拉他胳膊,压低声音劝:
时洁“快,跟我去周家道歉,这事还有转圆的余地”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严浩翔的袖子,他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紧接着,他抬头,目光扫过满场或震惊或同情的视线,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冰堆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
严浩翔“今天的婚礼让大家看笑话了,抱歉”
语音落下,他没有再看周逾一眼,也没有理会严母慌乱的呼喊,抬脚就朝着教堂门口走去
皮鞋踩在红毯上,每一步都格外决绝,没有半分犹豫
周逾“严浩翔!”
周逾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挣脱开父母的搀扶,踉跄着想去追他,可刚跑出两步,眼前就猛地一黑,耳边的议论声、母亲的呼喊声瞬间变得模糊
她伸出手似乎还想抓住什么,身体却直直的往前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父周母惊呼着扑上去,接住女儿软倒的身体,周母抱着的女儿苍白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李萍“小逾!小逾你醒醒!”
周鹿庭“小逾!”
而教堂门口的方向,严浩翔的背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场狼藉的宾客,和圣坛上依旧盛放、却显得格外讽刺的鲜花
………
医院的急诊室外,红灯亮得刺眼
周鹿庭靠在墙上,指尖夹着一直没点燃的烟,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门
李萍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周逾昏迷前掉落的头纱,上面还沾着几根碎发,眼泪无声的砸在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摘下口罩说:
医生“病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激动加上低血糖导致的昏迷,醒了之后多安抚,别再让她受刺激了。”
李萍周鹿庭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快步跟着护士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儿,心里又疼又怒--他发誓,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逾在次睁开眼时,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清苦气味
她动了动手指,输液管渗着手臂蜿蜒向上,冰凉的液体正缓慢流入血管
李萍“醒了!”
李萍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惊喜,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的温度烫得周逾瑟缩了一下
周鹿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好几岁,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见她睁眼,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温好的水递到她唇边
周逾没有接,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苦蚊蚋:
周逾“他……来过吗?”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萍别过脸,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周鹿庭沉默着摇头,声音沙哑:
周鹿庭你现在都变成这样了,可心里还装着他!到现在为止,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来。这就是你一心想要嫁的那个男人,简直如同狗一般无情无义。
李萍狠狠地瞪了周鹿庭一眼,那眼神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周鹿庭整个人都罩住了。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周鹿庭的胳膊,像是抓着一只即将逃脱的小动物。
周鹿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萍猛地一拉,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往外冲去。
他们的脚步急促而杂乱,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可李萍毫不在意,依旧坚定地拉着周鹿庭,直到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才松开手。
………
而严浩翔的车,最终停在了江边
他下车走到栏杆前,江风带着湿气在脸上,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是严母打来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接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映在江面上,像碎掉的星星
他想起今天早上,周逾穿着婚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
周逾“浩翔,我好紧张啊。”
可现在他却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的青白还没消退,心里像是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觉得疼
只是他知道,从他转身离开教堂那一刻起,有些路,就再也回不去了
江风裹着水汽,一遍遍打在严浩翔的西装上,将原本挺括的衣料侵得发皱,也吹得他指尖的凉意往骨头里钻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手指抖了两次才抽出一支,打火机打了三下才燃起火苗,烟雾漫过眼底时,他忽然想起沈云熙总皱着眉说“烟味难闻”,指尖的烟便顿了顿,最后还是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呛意也压不住心口的闷痛
手机还在口袋里震动,这次不是严母打来的,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问他下午原动的签约会是否取消,后续再议,四个字,便将手机调成静音。
随手塞进外套内侧的口袋,--哪里还留着一枚戒指的轮廓,是今天早他特意放进去的,此刻隔着布料贴在胸口,像块滚汤的烙印
脑海里又闪过曾经他对沈云熙说过的话,等我结婚的时候,新娘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你,生生世世你都会是我那个最爱的人
那时他还笑着揉她的头发,说一言为定,指尖触到她发梢的温度,都觉得这辈子抓得住的甜
可后来呢?
后来她提分手……
妈妈却说她因为钱,才跟你分手的!
沈云熙是什么样的人,严浩翔会不清楚!他在清楚不过了!
当证据被时洁摆出来时,严浩翔彻底失控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从视频里沈云熙口中说出的,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与冲击。
那证据如同一把利刃,将严浩翔内心深处的防线瞬间撕裂,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而那些从视频中传来的沈云熙的话语,就像是幽灵的低语,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盘旋,让他深陷于这混乱的漩涡之中,无法挣脱。
当严浩翔缓过神来时,又接连抽了好几根烟。
那烟雾缭绕在他的周身,仿佛是他内心思绪的具象化,每一口吸入的烟都像是在吞噬他心中的烦闷,可吐出的烟雾却又似将更多的忧虑释放到了空气中。
他的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挣扎,在这不断明灭的烟火间,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而沉重。
终究是,朱砂痣难敌白月光!
任何人也抵不过严浩翔心里的那道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