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提督衙门,苏醒正对着几封密信皱眉,见他们来了,松了口气:“栎鑫快来瞧瞧,这暗语和你在边关见到的是不是同一种?”
王栎鑫立刻凑过去,仔细辨认起来。他神情专注,手指虚点着信纸上的符号:“很像,但这里有几个符号不同……嗯,应该是同源但做了改动,给我点时间,应该能破译出来。”
苏醒赞许地拍拍他:“好!就知道找你没错。不过,”他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王铮亮,笑道,“亮哥,别那么紧张,就让栎鑫坐着看信,累不着。”
王铮亮拖了把椅子紧挨着弟弟坐下:“我看着呢。”
张远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那几个商人嘴硬得很,只说是普通商业往来,但虎子查到他们其中一人的行李夹层里有一份我边关布防图的残片。”
众人神色一凛。
王栎鑫猛地抬头:“布防图?难道他们是想……”
苏醒面色凝重:“恐怕不止是窃取军饷那么简单,此事必须立刻禀报生哥和陛下。”
王栎鑫急忙道:“我能帮忙!我对边关布防最熟悉,可以看出那份残片是哪个区域的,说不定能推断出他们的目标!”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王铮亮按回椅子上:“坐着说就行,东西可以让远哥拿过来看。”
张远很快取来一个小心保管的油纸包,里面正是一角残缺的布防图。
王栎鑫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是……西北粮草大营的布防细节。如果他们目标是这里……”
他猛地看向苏醒,“醒哥,必须立刻加强西北方向的警戒,尤其是粮草运输路线!”
苏醒当机立断:“远远,立刻调一队精锐,加强西北巡防,所有粮草运输队伍加派双倍护卫。虎子,继续撬开那些人的嘴!亮哥,你带栎鑫去隔壁房间休息,把这些暗语破译出来。我立刻进宫禀报生哥和陛下。”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王铮亮陪着王栎鑫到了隔壁房间,铺开纸笔,王栎鑫全神贯注地开始破译密信,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奋笔疾书。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铮亮看着弟弟苍白的侧脸和偶尔因手臂疼痛而微微蹙眉的样子,心疼不已,几次想劝他休息,但看到他那专注的神情,又忍住了,只是默默替他换了好几次热茶。
终于,王栎鑫长出一口气,放下笔:“破译出来了!”
王铮亮连忙凑过去看。只见纸上写着西域商人与边关副将的交易内容,不仅涉及克扣军饷,更企图在西北制造混乱,配合西域某部族的偷袭计划!
“岂有此理!”王铮亮又惊又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楚生和苏醒一同走了进来,显然是从宫里直接过来的。
“生哥,醒哥!”王栎鑫拿起破译好的纸张,急切地想要起身汇报。
陈楚生快走几步按住他的肩膀:“坐着说。”他的目光扫过王栎鑫略显疲惫的脸和桌上写满字的纸张,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王栎鑫赶紧将破译结果告知二人。
陈楚生听完,面色沉静,眼神却锐利如刀:“果然如此,陛下已下令全面戒严,西北大营也已进入战备状态,你们做得很好。”
他拿起那张破译的纸张仔细看着,忽然问道:“这些是多久破译出来的?”
王铮亮答道:“栎鑫忙了快一个时辰了,一刻没停。”
陈楚生看向王栎鑫,语气听不出情绪:“一个时辰?手不酸?伤口不疼?”
王栎鑫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手臂阵阵抽痛,额头也冒出虚汗,却还是强撑着:“还好……事关重大,我……”
话未说完,陈楚生已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湿冷。
“亮哥,劳你再去端碗参汤来。”陈楚生吩咐道,语气平静。
王铮亮会意,立刻起身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王栎鑫有些不安地看着陈楚生:“生哥,我真的没事……”
陈楚生不语,只是拿起他破译的手稿,一页页仔细看着。
半晌,他才放下纸张,目光重新落回王栎鑫身上。
“破译得很精彩,线索很有价值。”他先是肯定,随即话锋一转,“但是,王栎鑫,你答应过我什么?”
王栎鑫心虚地低下头:“……保证不劳累。”
“你做到了吗?”
“……没有。”
陈楚生轻轻托起他受伤的手臂,解开纱布一角,看到伤口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书写而有些红肿,眼神沉了沉。
王栎鑫小声道:“生哥,我错了。但情况紧急,我一时没注意……”
“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你以损害自身为代价。”陈楚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量,“你的安危,比任何线索、任何案子都重要,这个道理,你何时才能明白?”
王栎鑫抬起头,看到陈楚生眼底深处那抹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后怕,心头一颤,所有辩解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满满的愧疚:“对不起,生哥……让你担心了。”
陈楚生凝视他片刻,终是轻叹一声,动作轻柔地替他重新包扎好伤口:“参汤喝了,然后跟我回府。”
王栎鑫一愣:“回侯府?可是这边……”
“这边有醒哥和远远,虎子也在。后续的审讯和布防不需要你亲自处理。”陈楚生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静养,侯府更安静,我也好看着你。”
这时,王铮亮端着参汤进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立刻附和:“楚生说得对!糊糊你就去侯府住几天,让我也清静清静!”话是这么说,眼里却全是关心。
王栎鑫看着两位兄长,知道抗争无用,只好乖乖接过参汤喝下。
陈楚生对王铮亮道:“亮哥放心,我会看好他,陛下那边我已禀明情况,特许栎鑫休养几日。”
王铮亮连连点头:“有生哥看着,我自然放心。”他瞪了弟弟一眼,“你给我老实点,别给生哥添麻烦!”
于是,在王栎鑫小小的抗议被完全无视后,他被陈楚生亲自“押”回了靖安侯府。
侯府的下人对王太尉的到来似乎习以为常,很快备好了舒适的房间和各式补品,陈楚生亲自盯着王栎鑫喝了药,又逼他躺下休息。
王栎鑫躺在柔软的床铺里,看着坐在床边看书守着他的陈楚生,心里暖暖的,又有点无奈:“生哥,我真的没那么娇弱……”
陈楚生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睡吧。我就在这儿。”
王栎鑫知道拗不过他,只好闭上眼睛,药力上来,加上确实疲惫,他很快沉沉睡去。
朦胧间,他感觉到有人轻轻替他掖好被角,温热的手指极轻地拂过他受伤的手臂,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落在耳边:
“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真要好好看着才行。”
王栎鑫想睁眼说些什么,却抵不过睡意,最终只是在梦中咕哝了一句:“生哥……我下次不敢了……”
守在床边的陈楚生闻言,唇角微微扬起,替他将滑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窗外月色正好,室内一片安宁。而关于西域商人的阴谋,自有外面的兄弟们去扫平。
此刻,他最重要的任务,只是守护好眼前这个总是冲得太快、让人放心不下的弟弟。
至于王铮亮后来有没有开始偷偷准备“嫁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