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里的空气像冻住了,张真源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刘耀文攥着铜铃的指节发出的轻响。
大巡逻者的脚步声在店外徘徊,金属铁钩拖过地面的“刺啦”声,像在刮着每个人的神经,隔着眼帘都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压迫感。
刘耀文悄悄往张真源身边靠了靠,把他往隔间深处带了带——那里更暗,能藏得更严实。
张真源的胳膊碰到刘耀文的手,突然发现他的指尖没那么凉了,还带着点微弱的暖意,低头一看,才发现刘耀文正攥着那颗糖纸叠的小方块,指腹反复摩挲着纸边。
“它闻不到这里。”刘耀文的声音压得极低,吐息落在张真源耳尖,有点痒,“隔间的木板浸过‘米油’,能遮住活人的味道。”
张真源点点头,忍不住往刘耀文那边再靠了靠。隔间很小,两人的肩膀紧紧贴在一起,刘耀文身上的檀香冷味混着点米缸的气息,竟让人觉得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终于慢慢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老板才在隔间外喊:“走了,出来吧。”
张真源刚推开隔间门,就被外面的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刘耀文见状,赶紧把张真源披在他身上的外套递了回去,还顺手帮他理了理围巾:“晚上更冷,别冻着。”
他的指尖蹭过张真源的下巴,凉得张真源轻轻颤了一下,耳尖却悄悄热了。
老板已经把煤油灯调亮了些,正低头擦着柜台:“大巡逻者是月度清理日前才会出来的,它在‘踩点’,你们最近别在外面待太晚。”
他指了指张真源手里的布包,“钟表店的芯子得在午夜前用,过了点,芯子会‘锈’,就用不了了。”
“午夜前?”张真源愣了一下,抬头看窗外——月色已经爬上巷口的墙,估计离午夜没几个时辰了。
刘耀文攥了攥手里的小铜铃,抬头说:“我们现在就去钟表店。林溪姐说过,钟表店的侧面有个小窗,能通阁楼,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两人谢过老板,揣着芯子往钟表店走。夜里的旧街区更静了,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铜铃声,风里的檀香冷味似乎更浓了些,张真源走得有些发冷,忍不住把围巾往紧裹了裹。
刘耀文很快就注意到了,放慢脚步,走在林野外侧——那里靠着墙根,能挡住点风。“冷吗?”他问,伸手碰了碰张真源的手背,发现冰凉,便干脆把张真源的手攥在了手里。
刘耀文的手还是凉的,但裹着张真源的手时,却像有层软壳,挡住了冷风。
张真源的心跳突然快了,想缩回手,却被刘耀文攥得更紧了点:“这样能暖点。”少年的声音很轻,没看他,只盯着前方的路,耳尖却红得像要滴血。
张真源没再动,任由刘耀文攥着。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拖得很长,手牵手的模样,像把两个孤单的影子拼成了一个。
很快就到了钟表店。白天看着还不算太诡异的屋子,夜里却透着股渗人的气——墙面上爬着些细细的黑影,像藤蔓,又像发丝,门楣上的裂牌在风里晃,发出“吱呀”的响。
刘耀文拉着张真源绕到侧面,果然看见个半人高的小窗,窗沿上积着层灰,玻璃上还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行小字:“数清外墙第七块砖,再敲三下,窗才会开——数错了,砖会‘吞’手。”
“我来数。”刘耀文松开张真源的手,指尖点着墙面上的砖,一块一块数,“一、二、三……”他的声音很稳,眼神专注,连呼吸都放轻了。
张真源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姐姐笔记里的话——原来刘耀文记规则时,是这样的模样。
“七。”刘耀文数到第七块砖,指尖在砖面上敲了三下。没等多久,小窗“咔嗒”一声,慢慢往里开了,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道,还飘出股旧木头的味道。
“能进去。”刘耀文回头笑了笑,眼里映着月光,亮得晃眼,“我们爬进去,就能到阁楼了。”
张真源点点头,刚想弯腰爬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哗啦”的响——是墙根的黑影动了,像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
刘耀文脸色一变,赶紧把张真源往窗边推:“快进去!是‘墙影’,它会缠人的!”
张真源赶紧钻进小窗,刘耀文也跟着爬了进来,刚关上窗,就听见外面传来黑影撞墙的声音。
两人瘫在阁楼的地板上,都松了口气,张真源摸了摸口袋,发现那颗糖纸叠的小方块还在,便掏出来递给刘耀文:“给你,揣着能暖点。”
刘耀文接过,攥在手里,低头时,嘴角悄悄弯了点。阁楼里很暗,只有小窗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张真源刚想摸出打火机,就听见刘耀文说:“别点火,阁楼里有‘怕光的错位物’,我们用芯子试试。”
他掏出布包里的铜制芯子,递到张真源手里。张真源刚接过,芯子突然在月光下亮了起来,表面的齿轮纹路透出微光,照得周围的东西隐约可见——阁楼里堆着些旧箱子,还有一张木桌,桌上似乎放着个熟悉的东西。
张真源凑近一看,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那是姐姐的笔记本,和他手里的这本一模一样,封皮上也有个浅浅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