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底的冷风吹得人骨头发紧，张真源攥着怀里的笔记本，看着柜台后那个半透明的小影子——它穿着件熟悉的浅蓝衬衫，是林溪失踪前常穿的那件，头发垂在肩头，正弯腰盯着挂钟的齿轮，像在找什么东西。
“是‘记忆影’。”刘耀文突然低声说，拉着张真源往后退了半步，指尖还在微微发颤，“林溪姐说过，有些人离开旧街区后，会留下自己的记忆影，只做生前常做的事，不伤人。”
张真源松了口气，却又觉得眼眶发热。他看着那个小影子的动作，和记忆里林溪修东西时的模样一模一样——她总喜欢微微皱眉，指尖轻轻敲着物件，像在和它们说话。
“我们慢慢过去，别吓着它。”张真源拉了拉刘耀文的袖子，脚步放得极轻。
记忆影似乎没察觉到他们，还在弯腰摆弄挂钟的齿轮，嘴里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声音轻得像风。
走到柜台前，张真源才听清那念叨的内容：“芯子要卡准……不然齿轮转不动……阿昼怕黑，得留盏灯……”
刘耀文的身体猛地僵住，眼眶瞬间红了。他伸手想碰记忆影，指尖却直接穿了过去——记忆影只是段虚影，碰不到，也留不住。
“林溪姐……”刘耀文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张真源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我们启动锚点，就是帮她完成想做的事。”
他掏出布包里的铜芯子，借着芯子的微光，看向挂钟的齿轮——齿轮中间有个小小的凹槽，正好能放进芯子，可不知为什么，芯子卡了好几次，都没卡进去。
“是不是少了什么？”张真源皱起眉，翻出笔记本，找到写着启动步骤的那页——“带体温的旧物需贴紧齿轮，与芯子同放，缺一不可”。他才想起，刚才只拿了芯子，忘了带旧物。
“我这里有。”刘耀文突然掏出个东西，是林溪缝在他袖口的铜铃纽扣，上面还留着点线头，“这是林溪姐缝的，一直带着，有体温。”
张真源刚想接过，记忆影突然动了——它飘到刘耀文身边，把手里的东西往他面前递了递。
那是个小小的油灯，和铜铃屋里的那盏一模一样，灯芯上还带着点微光，像从未熄灭过。
“是林溪姐留的灯。”刘耀文的声音发颤，伸手接过油灯——这次，他的指尖真的碰到了灯盏，还是暖的。记忆影看着他，慢慢笑了笑，然后像雾气一样，慢慢散了。
张真源看着这一幕，心里软得发疼。他把姐姐的钢笔掏出来，递给刘耀文：“用这个吧，这是我姐常用的，体温更重，启动锚点更稳。”
刘耀文点点头，接过钢笔，和铜芯子一起放进齿轮的凹槽里。两人的手同时碰到了齿轮，张真源能感觉到刘耀文的指尖在抖，便悄悄用自己的手裹住了他的手：“别怕，有我在。”
刘耀文的身体顿了一下，转头看他，眼里的泪光还没散，却笑了笑：“嗯，有你在。”
就在这时，齿轮突然“咔嗒”一声，开始慢慢转动起来。芯子的微光瞬间亮了，顺着齿轮的纹路蔓延开，把整个挂钟都照得暖融融的。
张真源和刘耀文赶紧往后退，看着挂钟的指针开始走动——不再是死死钉在三点，而是慢慢指向了午夜前的一个时辰。
“启动成功了？”张真源小声问，心里有点不敢相信。
刘耀文点点头，眼里满是亮意：“成功了，锚点启动后，至少能撑到月度清理日。”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油灯，又看了看张真源，突然说，“林溪姐的记忆影，是在提醒我们，月度清理日那天，要带着灯。”
张真源刚想说话，挂钟突然发出“当”的一声轻响，齿轮上掉下来张小小的纸条——是林溪的字迹，写着：“清理日那天，巡逻者会找锚点，你们要躲在铜铃屋，别出来。刘耀文的守护者力量快用完了，别让他硬撑。”
“守护者力量？”张真源愣住了，转头看向刘耀文，“你是守护者？”
刘耀文的脸色白了点，攥紧了手里的油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三年前，林溪姐差点被巡逻者抓走，我用自己的‘闯入者身份’换了守护者的力量，才能留在旧街区，保护她。”
他的声音很轻，“可守护者力量会慢慢用完，用完了，我就会变成‘错位物’。”
张真源的心猛地一沉，抓着刘耀文的手：“不会的，我们一定有办法。”
他想起之前的樱花约定，想起刘耀文眼里的向往，“我们还要去现实世界看樱花，还要吃甜的，你不能变成错位物。”
刘耀文看着他，眼眶又红了，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挂钟的指针还在慢慢走，芯子的微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墙上，像再也分不开的模样。
张真源攥着刘耀文的手，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月度清理日有多危险，他都要带着刘耀文一起离开旧街区，去看满树的樱花。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钟表店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是巡逻者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刘耀文脸色一变，赶紧吹灭油灯，拉着张真源躲到柜台后面：“是巡逻者小队，我们得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黑暗里，张真源能清晰地感觉到刘耀文的心跳，还有他攥着自己的手——很紧，却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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