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内的对峙

隋大业十四年三月，江都宫的桃花开得惨烈。粉色的花瓣堆在青砖路上，被连日的阴雨泡得发腐，空气中飘着甜腻又颓败的气息，像极了这座苟延残喘的隋室宫殿。

杨玥坐在凤章殿的窗前，手里捏着一把冰冷的匕首——正是多年前李世民送她的那把象牙柄匕首。这几日，江都宫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禁军将士们神色慌张，太监宫女们窃窃私语，连父皇身边的近臣都少了往日的恭敬，她心里清楚，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公主，不好了！”画春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外面……外面乱了！禁军将士哗变了，说要……要杀陛下！”

杨玥猛地站起身，匕首“哐当”掉在地上。她冲出殿外，就见宫门外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禁军将士们手持刀枪，冲向隋炀帝所在的西阁，宫女太监们四处奔逃，哭喊声不绝于耳。

“父皇！母妃！”杨玥疯了一样向西阁跑去，刚跑到半路，就被几个禁军拦住。

“公主殿下，奉宇文化及将军之命，请您回殿等候！”禁军将士语气冰冷，手里的刀闪着寒光。

杨玥看着他们，眼里满是绝望：“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我要见父皇！”

她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禁军死死按住。就在这时，西阁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杨玥浑身一僵，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她知道，父皇没了。

没过多久，宇文化及带着几个将士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正是隋炀帝。他看着瘫倒在地的杨玥，语气冰冷：“公主殿下，隋炀帝都已伏诛，大隋亡了。念在你是女子，本将军饶你不死。”

杨玥看着父皇的首级，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恨宇文化及的弑君篡逆，更恨李渊父子的起兵反隋，若不是他们颠覆大隋，父皇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整齐的甲胄碰撞声。宇文化及脸色一变，连忙道：“不好，是唐军！快，带公主走！”

可已经晚了。唐军将士如潮水般涌进江都宫，为首的少年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如松，正是率军南下的李世民。他一眼就看到了瘫倒在地的杨玥，还有宇文化及手里的首级，眼底瞬间燃起怒火。

“宇文化及！”李世民大喝一声，长枪一挥，直取宇文化及性命。两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间，宇文化及渐渐不敌，被李世民一枪刺穿胸膛，倒在血泊中。

解决了宇文化及，李世民快步走到杨玥面前，弯腰想要扶她：“玥儿，你没事吧？”

杨玥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血丝，她一把推开李世民的手，从地上捡起那把匕首，直指他的胸口：“是你！是你们李家害了父皇，毁了大隋！李世民，你这个乱臣贼子！”

李世民看着她眼底的恨意，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没有躲闪，任由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声音沙哑：“玥儿，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身不由己。若不是隋炀帝昏庸无道，百姓流离失所，我父帅怎会起兵？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为了天下苍生？”杨玥冷笑，眼泪掉得更凶，“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你说要娶我，要护我周全，可你现在做的，是在毁我的家，杀我的亲人！李世民，你骗得我好苦！”

她手里的匕首微微颤抖，刀尖刺破了李世民的铠甲，渗出一丝血迹。李世民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急，他猛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匕首夺了下来，扔在地上。

“玥儿，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李世民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大隋已经亡了，你一个女子，留在江都只会有危险。跟我走，我会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杨玥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你所谓的护我周全，就是把我当成亡国公主，带回你的唐宫，做你的战利品吗？李世民，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

“你必须跟我走！”李世民加重了力道，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留在这乱世里自生自灭。玥儿，我要的是天下，也包括你——哪怕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他不顾杨玥的反抗，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杨玥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哭喊着、咒骂着，可他却抱得越来越紧，一步步走出江都宫。

宫门外，唐军将士列队相迎，“敦煌公”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杨玥趴在李世民的肩头，看着远处父皇的首级被随意扔在地上，看着江都宫的火光冲天，看着这片她曾以为会安稳一生的土地，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尸横遍野，心里的恨意渐渐凝固成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大隋的明慧公主，而是李世民的阶下囚，是他用江山换来的“战利品”。这场宫墙内的对峙，她输得一败涂地，可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李世民抱着她翻身上马，战马嘶鸣一声，向着长安的方向疾驰而去。杨玥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和铠甲的冰冷，心里默默发誓——李世民，你毁了我的国，杀了我的父，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