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的暖阁里，檀香袅袅。长孙无垢将安胎玉佩推到杨玥面前时，锦盒里的羊脂白玉泛着温润的光，映得杨玥指尖微颤——那玉佩上雕刻的缠枝莲纹，她幼时在母后的梳妆盒里见过，是前朝皇后的旧物，如今竟成了李世民给她的承诺。
“良娣”之位，在王府中仅次于正妃，于她一个亡国公主而言，已是破格的尊荣。杨玥垂眸看着玉佩，指尖轻轻划过纹路，良久才低声道：“多谢姐姐。”
这声“姐姐”说得轻，却让长孙无垢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她起身道：“你安心养胎便是，名分的事我会与殿下商议，选个吉日昭告府中。”
送走长孙无垢，杨玥抚着小腹坐下，画春端来刚温好的燕窝粥，笑着说：“公主，这下您可放心了，有正妃娘娘做主，再有殿下护着，府里没人再敢欺辱您了。”
杨玥没说话，却想起方才长孙无垢离开时，李世民恰好进来。他见了锦盒里的玉佩，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拿起玉佩，亲自为她系在腰间。冰凉的玉贴着肌肤，却被他指尖的温度焐得温热。
“委屈你了。”他声音低沉，眼底满是疼惜，“等将来……我定会给你更好的。”
杨玥垂眸看着他为自己系玉佩的手，那双手曾握过剑、批过奏疏，也在那个醉夜对她极尽粗暴，可如今却轻柔得怕碰碎她。她心口微暖，竟轻声“嗯”了一声。
李世民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伸手想抱她，又怕碰着她的肚子，最终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般笑了。
几日后，李世民果然选了吉日，将杨玥册封为秦王府良娣，昭告府中上下。册礼虽不盛大，却礼数周全，府里的姬妾、下人都来西跨院行礼，连从前对她冷言冷语的管事嬷嬷，也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良娣娘娘”。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几日，暗潮便悄然涌动。这日清晨，杨玥刚喝完安胎药，乳母就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娘娘，不好了！府里的李姬说您的安胎药有问题，带着几个姬妾闹到前厅去了！”
杨玥心头一紧，刚想起身，就见李世民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他二话不说，将她扶回床上坐好，沉声道：“别担心，有我在。”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杨玥却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李世民回头，见她眼底满是担忧，轻声安抚：“乖，我去去就回，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前厅里，李姬正撒泼打滚，哭喊道：“殿下！这亡国公主的胎本就来历不明，如今她的安胎药若是伤了府里其他人怎么办？臣妾恳请殿下彻查，别让这孽种害了王府！”
其他几个姬妾也跟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发难听。
李世民走进来，目光扫过众人，厅内瞬间鸦雀无声。他走到李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杨良娣的安胎药是太医亲手配的，孤日日看着她喝下，你说有问题？”
李姬被他的气势吓住，却仍强撑着道：“可……可她是亡国公主，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万一……”
“万一什么？”李世民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孤看你是嫉妒成狂，竟敢污蔑孤的妻儿！杨良娣腹中是孤的骨肉，也是秦王府的小主子，谁敢再对她和孩子说一句不敬之语，孤定斩不饶！”
话音落下，李姬吓得瘫倒在地，其他姬妾也连忙跪下磕头：“殿下饶命！”
李世民冷哼一声，吩咐侍卫：“将李姬拖下去，禁足终身！其余人各罚三个月月例，闭门思过！”
处理完前厅的事，李世民快步回了西跨院。杨玥正坐在窗边等他，见他回来，连忙起身。李世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见她手心冰凉，心疼地揉了揉：“吓到了？”
杨玥摇摇头，眼底却满是动容。她看着他，轻声道：“你不必为了我，与府中姬妾闹得这般僵。”
“为了你，值得。”李世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你和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淌进杨玥心底。她靠在他肩上，轻轻抚着小腹，低声道：“李世民，你别骗我。”
李世民紧紧抱住她，动作轻柔得怕碰着她的肚子，声音坚定：“我不骗你，这辈子都不会骗你。”
窗外的海棠开得正盛，暖风吹进阁里，带着花香。杨玥靠在李世民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心底那道因仇恨筑起的高墙，正被这个男人一点点温暖、瓦解。只是她不知道，这份温暖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风波——毕竟，她是大隋公主，而他，是未来的大唐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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