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鎏金宫灯刚被宫人点亮,檐角铜铃就随着晚风轻响,武元照指尖还未离开软剑剑柄,殿外就传来青雀的脚步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主子,内务府送来了新赏的锦缎,可跟着来的,还有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
武元照转过身时,嬷嬷已捧着一个描金漆盒走进殿内,屈膝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贵妃娘娘安好,皇后娘娘听闻您迁居长乐宫,特意让奴婢送来一盒‘雪肤膏’,说是这膏子用天山雪莲熬制,能祛瘀安神,娘娘前些日子在祭天台动了手,用着正好。”
漆盒打开时,膏体泛着淡淡的白霜,香气清雅却不张扬。
武元照接过盒子的瞬间,指尖不经意擦过嬷嬷的袖口,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像是藏着什么硬物。
她面上笑着道谢,目送嬷嬷离开后,才沉声道:“去查查这位嬷嬷的底细,尤其是她今日入宫时,内务府的登记名册。”
青雀领命而去,武元照却对着那盒雪肤膏发起了怔。
前日祭天大典上,皇后一箭射断导火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方才嬷嬷袖口的硬物、皇后过于周全的“关怀”,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后素来谨慎,若真是单纯送赏,怎会派一个随身掌事嬷嬷亲自跑一趟?
夜半时分,青雀带回了消息,声音压得极低:“主子,查到了!那位嬷嬷根本不是皇后宫里的人,她的腰牌是伪造的,真正的掌事嬷嬷今日一早就告了病假,而这个假嬷嬷,三日前曾出现在静心古寺附近的客栈,和一个络腮胡僧人见过面!”
“果然有问题。”武元照猛地攥紧手中的漆盒,指节泛白,“立刻把这盒雪肤膏送去太医院,让院判亲自查验,看看里面有没有异样。另外,去诏狱提审那个络腮胡僧人,问他三日前见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可不等太医院的查验结果出来,第二日清晨,宫里就传出了消息。
前朝余党虽被歼灭,但负责看管诏狱的禁军头领突然暴毙,而那个络腮胡僧人,竟在狱中“畏罪自焚”,连尸体都烧得面目全非。
武元照赶到诏狱时,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味。
禁军统领跪在地上请罪,声音发颤:“贵妃娘娘,昨夜值守的兵士都按规矩巡逻,可今早打开牢门时,就见牢里着了火,那僧人已经没气了,头领他……他是在巡查时被人用毒箭射中的,箭上还刻着‘前朝余孽’的字样。”
武元照蹲下身,看着地上残留的箭杆——箭镞是纯钢打造,上面的刻字边缘光滑,不像是仓促间刻上去的,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突然想起皇后那日塞给自己的通行令牌,令牌边缘的花纹,竟和这箭镞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把这箭杆和头领的尸身都送去太医院,仔细查验毒的来源。”武元照站起身,目光扫过诏狱的砖墙,“另外,封锁诏狱,任何人不得靠近,尤其是内务府和皇后宫里的人。”
刚回到长乐宫,太医院院判就捧着雪肤膏的查验结果匆匆赶来,脸色凝重:“贵妃娘娘,这雪肤膏里确实加了东西——微量的‘牵机引’,这种毒不会立刻致命,只会慢慢侵蚀五脏,初期症状和风寒相似,若长期使用,不出半年,便会五脏衰竭而亡。”
“牵机引……”武元照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冰凉。
她终于明白,皇后那日的周全根本不是关怀,而是想借这盒药膏,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自己。
祭天大典上自己立下大功,又被封为贵妃,难免会威胁到皇后的地位,而“前朝余党下毒”,便是最好的遮羞布。
正思忖间,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贵妃娘娘,陛下召您去御书房,说是有要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