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门缓缓打开。
虚戏站在门外,优雅地鞠躬,脸上挂着舞台剧主持人般无可挑剔的笑容。
“恭喜三位挑战者,成功赢得第一场游戏。按照约定,我释放了一位幸运儿的灵魂。”
他指的是哪个灵魂,炭治郎不想知道,也不敢去想。
“现在,让我们进入第二场游戏。”
他的目光落在已经清醒过来,但依然一脸恍惚的善逸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这场游戏,考验的是你们的‘速度’与‘决心’。”
门后是一个长长的、笔直的走廊。
走廊的地面和墙壁,由无数块一米见方的黑色金属板拼接而成,缝隙清晰可见,透露出一种不祥的气息。
在走廊的尽头,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鬼杀队队服的男人被绑在一张铁椅子上,他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炭治郎的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
那是鬼杀队同伴的气味,很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游戏规则同样简单。”
虚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悠闲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从这条走廊的起点出发,抵达终点,解开那位队员身上的绳索,并将他带回来。”
“就算你们赢。”
“时限是五分钟。”
“哦,对了,提醒一下。”他故作好心地补充道,“这条走廊,我称之为‘绞肉机’。请务必小心脚下哦。”
他的话音刚落,走廊里的金属板便开始发出了“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蓄势待发。
“五分钟后,无论你们是否成功,我都会启动最后的‘清扫程序’。届时,走廊里的一切,都会被彻底碾碎。”
“那么,祝你们好运。”
说完,虚戏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起点处的铁门重重关上,一个巨大的计时沙漏出现在门上,开始缓缓流逝。
“可恶!”炭治郎死死盯着那一百多米长的走廊。
他的嗅觉在疯狂预警。
这条走廊里的每一块金属板后面,都藏着致命的机关。喷射的毒针,弹出的刀刃,关闭的墙壁,塌陷的地板……这条路,步步惊心。
“我……我不行……我会死的!我绝对会死的!”善逸抱着头,又开始了日常的崩溃。
“安静点!你这个胆小鬼!”慧介冷喝一声。
他的感知里,善逸的情绪如同风暴中的大海,充满了恐惧的浪涛。但这股恐惧之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愿同伴死去的决心。
“听着,我们没时间了。”炭治-郎当机立断。
“这条路上的机关,由我来处理!”他看着善逸,眼神无比郑重,“善逸,你的速度是所有人里最快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我为你开路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解救人质!”
“我?不行不行不行!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善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能做到!”炭治郎加重了语气,“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是鬼杀队!”
“慧介,你保护好善逸的侧后方,以防万一。”
炭治郎迅速分配完任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全集中·水之呼吸!”
他率先踏入了走廊!
在他踏入的瞬间,左右两边的墙壁上,数十个孔洞同时打开,淬毒的钢针如同暴雨般射向他!
“伍之型!干天的慈雨!”
炭治郎没有选择攻击,而是使出了水之呼吸中最温柔的招式。一道道柔和的斩击化作无形的雨幕,精准地将所有毒针全部格挡了下来,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
“就是现在!善逸!”
被炭治郎的决心所感染,善逸咬紧牙关,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紧张和恐惧而绷紧。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冲过去!
“雷之呼吸……”
他伏低身体,右手按住了刀柄。
金色的电光,开始在他身上闪烁。
他看准了炭治郎开辟出的安全路线,整个人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爆射而出!
霹雳一闪!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沿途的机关根本来不及反应。
炭治郎拼尽全力,为他扫清着前方的一切障碍。突然,他脚下的一块金属板整个翻转,露出了下面布满尖刺的深坑!
炭治-郎瞳孔一缩,强行扭转身体,日轮刀插进墙壁的缝隙,整个人惊险地挂在了墙上。
“善逸!别停下!”
善逸根本不敢回头,他把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近了,更近了!
他甚至已经能看清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个队员脸上绝望的表情。
就在他距离终点只剩下不到十米的时候。
虚戏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整个走廊里回荡起来。
“真遗憾,时间到了呢。”
其实并没有。
沙漏里的沙,还有将近一半。
他只是想欣赏,绝望开花的那一瞬间。
随着他的话音,走廊尽头,那名队员身后的整面墙壁,忽然裂开无数道口子。
上百根尖锐的,长达一米的钢铁尖刺,从墙壁中猛地弹出!
那根本不是机关,而是一道由死亡组成的,无法回避的绝杀之墙!
尖刺的目标,是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鬼杀队员!
善逸的速度很快,他完全可以在尖刺刺穿人质之前,闪到安全的地方。
但他没有。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这个平日里胆小如鼠,永远只会哭着喊着求饶的少年,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决定。
他没有躲。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撞向了那张铁椅子,连人带椅,一起扑倒在地。
然后,他用自己那瘦弱的,甚至还在微微发抖的后背,挡在了那名素不相识的同伴身前。
“噗!噗!噗!”
尖刺穿透肉体的声音,密集地响起。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那件黄色的羽织。
十几根粗长的铁刺,从他的后心穿出,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炭治郎挂在墙上,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善逸——!”
善逸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
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解脱般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炭治郎……我……保护了……他……”
他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整个人瘫软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啊……真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呢。”
虚戏愉悦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笑声,响彻整个空间。
“真是感人的同伴情谊,不是吗?”
慧介站在起点,看着这一切。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
但是他的内心,那座由理智筑起的大坝,已经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善逸倒下的画面,伊之助消失的画面,当年寺庙里住持和师兄弟们被啃食的画面……
无数绝望的场景,在他眼前飞速闪回,最终重叠在了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一股漆黑如墨的,冰冷刺骨的气息,从他的身上,缓缓升起。
他紧握着那把断刀,呼吸声,变得无比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