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逸!”
炭治郎的吼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亲眼看着善逸为了保护同伴,被无数根尖刺穿透身体。
那明黄色的羽织,瞬间被染成了刺眼的血红。
而虚戏,那个罪魁祸首,依旧站在走廊的入口处,脸上挂着愉悦的、仿佛在欣赏烟花般的微笑。
“真感人啊,这份同伴情谊。”他轻轻鼓掌,“可惜,还是失败了。游戏,得继续玩下去。”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这家伙!”
炭治郎的理智,被汹涌的怒火彻底吞没了。
他的身体,比思考更快一步地行动了。
“火之神神乐!幻日虹!”
他用上了自己速度最快的身法,整个人化作一道扭曲的残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了虚戏的身后。
燃烧着烈焰的日轮刀,带着必杀的决心,斩向虚戏的脖颈。
这是神速的一击。
这也是饱含了无尽愤怒的一击。
但,在虚戏的眼中,这一击,破绽百出。
“愤怒,真是影响判断力的毒药。”
虚戏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在刀锋即将触及他皮肤的瞬间,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角度,微微扭动了一下肩膀。
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
炭治郎的全力一击,落空了。
日轮刀擦着虚戏的衣服,斩在了空处。
糟糕!
炭治郎心中一凛,他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出现了刹那的僵直。
高手过招,这一刹那,便足以致命。
“你的游戏,结束了。”
虚戏的声音,如同死神的耳语,在他背后响起。
- 一只苍白的手,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轻轻地按在了炭治郎的后背上。
“砰!”
一股阴冷诡异的力量,瞬间透体而入。
炭治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一捏!
“噗!”
他张口喷出一大片血雾,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前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无力地滑落在地。
他的意识,迅速模糊。
他挣扎着,想要抬起头,想要再次站起来。
但他做不到了。
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慧介站在走廊的另一端,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个戴着野猪头套,永远充满活力的身影,被封印进一方小小的手帕。
看着那个平日里胆小爱哭,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金发少年,浑身插满尖刺,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
看着那个永远温柔,永远善良,像太阳一样温暖的红发少年,如今也浑身是血,倒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
一幕又一幕。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
然后,与他记忆深处,那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一夜,缓缓地,缓缓地重叠在了一起。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座被血洗的寺庙。
抚养他长大的住持,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冰冷。
p; 平日里和他一起打闹,一起念经的师兄弟们,变成了残缺不全的肢体,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样的血。
一样的无力。
一样的绝望。
自己明明就在这里,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愤怒?
有。
悲伤?
也有。
但,在这些情绪的更深处,一种更黑暗,更冰冷,更纯粹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它如同蛰伏了千年的毒蛇,终于在这一刻,苏醒了。
那是,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对所有这些悲剧,最原始,最深刻的……
憎恨。
“为什么……”
慧介缓缓地低下了头,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呢喃着。
“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的双眼之中,血丝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瞬间布满了整个眼白,将那原本清澈的瞳孔,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
那股他一直以来,拼命压制,拼命想要控制的,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毁灭性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阻挡。
他放弃了。
放弃了所有的压制。
任由那股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洪流,将自己的理智,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