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的嘶吼还在耳膜上撞，黑暗里到处是铁笼摇晃的“哐当”声，混着远处守卫的喊叫，乱得像团被踩过的线。我攥着3号笼的钥匙，指节捏得发僵，后背抵着冰冷的栏杆，连呼吸都不敢太沉。
忽然有人撞了下我的胳膊肘。
力道很轻，像片叶子擦过，可在这乱糟糟的动静里，反倒扎眼得很。我吓了一跳，刚要张嘴喊，手腕就被人攥住了——那手凉得很，指节硌着我皮肤，带着股急劲儿。
“别出声。”是个压得极低的声音，有点哑，听着耳熟。
我没敢动。黑暗里看不清人脸，只能借着远处偶尔闪过的应急灯微光，瞥见个模糊的轮廓——是件灰扑扑的饲养员制服，袖口磨得发毛。是48号？他不是负责B区吗？怎么跑到A区来了？
没等我琢磨明白，手心忽然被塞进个硬邦邦的东西，边角硌得慌。是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它们不正常，小心主管。”
他的声音贴在我耳边，气儿都喷在耳廓上，带着点抖。就这八个字，说得又快又急，像怕被谁听见。
我心里“咯噔”一下。它们不正常？他也发现了？那他是不是也听见了……听见了“跑”？
刚要捏着纸条问他一句，手腕上的力道突然松了。48号往后退了半步，影子在黑暗里缩了缩，像是要躲。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头顶突然“滋啦——”一声响，白炽灯猛地亮了，刺得人眼睛发酸。
光线炸开的瞬间，我看见48号的脸了。他脸色白得跟纸似的，额头上全是汗，眼神慌得很，直往我手里的纸条瞟。我赶紧把纸条攥紧，往掌心一扣，指节都捏白了。
“73号！发什么愣！”远处传来守卫的吼声，带着电棍的“滋滋”声，“赶紧去看看笼子！别让它们撞坏了锁！”
48号浑身一哆嗦，像是被吼声惊着了。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藏着点啥，说不清是警告还是急，就一瞬，快得像没出现过。接着他猛地转过身，猫着腰往B区的方向跑，脚步慌得很，后背的制服都被汗浸湿了，贴在身上皱巴巴的。
我站在原地没动，手心的纸条被攥得发潮。灯光亮了，笼子里的嘶吼声也低了下去，那些猿猴又缩回了角落，只是还在喘粗气，喉咙里偶尔滚出点低沉的声儿，不像刚才那么齐了。3号笼的母猴抬着头看我，眼睛在灯光下亮得吓人，直勾勾的。
守卫拿着电棍走过来，在笼子前敲了敲栏杆：“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检查食槽！刚才停电没出乱子就不错了！”
我赶紧应了声“是”，低下头假装整理推车，眼角却偷偷瞟B区的方向——48号早就没影了。
手里的纸条硬邦邦的，硌得手心发疼。“它们不正常，小心主管。”就八个字，可砸在心里沉得很。48号肯定知道些什么。他是怎么发现的？是看见猿猴做了啥，还是……还是听见了别的？
“小心主管”。这四个字比“它们不正常”更让人心慌。主管到底知道多少？他是不是早就清楚这些猿猴不对劲，还故意瞒着？前阵子被调去地下三层的饲养员……真的是因为“犯糊涂”吗？
我偷偷把纸条往制服口袋里塞，指尖碰到冰凉的布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抬头又往3号笼看，母猴已经低下头了，爪子扒着栏杆，指甲在铁上划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磨什么。
灯光亮堂堂的，可心里却比刚才停电时还黑。这基地里藏的秘密，怕是比我想的多得多。而48号这张纸条，像是把没开刃的刀，递到了我手里，却没说该往哪儿砍。
只是有一点我清楚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了。主管要防着，这些“猿猴”……也得重新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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