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得晃眼,可心里那点黑沉沉的慌劲儿没散。刚把散落的食勺捡回推车,手指摸到工具包的帆布时,忽然顿了顿——包口的拉链没拉严,敞着道缝,像是被谁扯过。
前天才换的新拉链,按理说不该松。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往里摸。抹布还在,备用的橡胶手套也在,可指尖划到包底时,空落落的——那卷细铁丝没了。
是半卷没拆完的软铁丝,前几天清理笼底缝隙时用的,用完就塞在包最底下。不算长,也就两拃多,可够韧,能弯能拧,要是……要是用来撬锁……
脑子里刚蹦出这念头,就赶紧掐了。怎么会?它们被关在笼子里,爪子都够不着推车,怎么拿得到工具包?
可除了它们,还能有谁?停电时一片漆黑,守卫都在远处喊,饲养区里除了我,就只有……3号笼的母猴。
我攥着工具包的带子,指节捏得发白。往3号笼看时,正撞见母猴抬眼——它刚才根本没低头,就那么直勾勾瞅着我,眼神比刚才亮了些,却不是之前的慌或急,是种硬邦邦的东西,像块磨尖了的石头。
决绝。这两个字突然撞进脑子里。
它前爪缩在毛里,不怎么看得清,可我总觉得,那爪子底下藏着什么。刚才停电时它扒着栏杆拍的那几下,是不是故意引我注意?48号塞纸条时它盯着我看,是不是也在打什么主意?
“别瞎想。”我咬着牙低喃,把工具包往推车上一甩,帆布撞在金属杆上“啪”地响。母猴没动,还是那样瞅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那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泪意,也没了缩在角落时的蔫,就定定地锁着我,像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心里的不安往上涌,堵得发慌。要是真被它拿走了……它拿铁丝做什么?撬锁?可这笼子的锁是电子的,铁丝根本捅不开。还是……想做别的?
忽然想起主管说的“实验体”。它们到底是做什么实验的?注射的药剂到底是什么?能让眼神变绝望,能让嗓子里发出“跑”的音,现在还能……偷偷藏东西?
我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推车把手上。母猴终于挪了挪,前爪从毛里露出来——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可那动作太快了,快得像故意让我看。
“73号!愣着干什么!”守卫又在喊,手里的电棍往3号笼栏杆上敲了敲,“检查完了就去擦消毒池!磨磨蹭蹭的!”
我赶紧应着“来了”,转身往消毒池走,脚步却沉得很。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母猴已经转过身,背对着我,缩在角落,看着跟平时没两样。可我就是觉得,那团蜷缩的影子里,藏着半卷冰凉的铁丝,也藏着个我越来越看不懂的念头。
工具包还敞着口,风从通风口吹进来,帆布被吹得轻轻晃。那卷铁丝就这么没了,像掉进了黑窟窿里。而3号笼里的母猴,眼神里那点决绝,却像根针,扎在我眼皮上,怎么都抹不掉。
它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