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伞

九月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雷声滚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美未晞看着窗外越下越急的雨，心里泛起愁绪——她没带伞。

放学铃响后，同学们陆续撑起伞离开，教室里很快就剩下她和喜听白。他收拾好画板包，起身往门口走，路过她座位时，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美未晞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看着雨幕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门被风吹得“哐当”响，她抬头，看见喜听白又折了回来，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还不走？”他靠在门框上，语气依旧冷淡。

“我没带伞。”美未晞小声说。

喜听白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雨更大了，风卷着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美未晞以为他会转身离开，就像上次在天台那样，可他却突然走进教室，把伞往她桌上一放：“拿着。”

“那你怎么办？”

“不用你管。”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冲进了雨里。黑色的校服很快被雨水打湿，贴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

美未晞抓起伞追出去，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喜听白！”她喊着他的名字，快步追上他，把伞往他头上递，“一起走！”

喜听白没接，反而加快了脚步：“不用。”

“你会感冒的！”美未晞固执地跟着他，伞面尽量往他那边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湿透了。

两人在雨里僵持着，直到路过巷口的老梧桐树下，喜听白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美未晞湿漉漉的头发，眉头皱了起来：“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美未晞也来了脾气，把伞塞到他手里，“我家离这儿近，跑回去就行！”

她转身就要冲进雨里，手腕却突然被他抓住。喜听白的手指很凉，力道却不小。他把伞重新塞回她手里，自己往旁边的屋檐下躲了躲：“一起走。”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沿着湿漉漉的巷子往前走。伞很小，喜听白刻意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的肩膀大半露在雨里。美未晞看着他湿透的校服，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

“你以前，经常和你妈妈来这棵梧桐树下吗？”她小声问。

喜听白的脚步顿了顿，声音低沉：“她以前总在这儿等我放学，给我带橘子糖。”

美未晞想起课桌洞里那颗被扔掉的橘子糖，心里微微一紧。她从书包里摸出一颗橘子糖，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喜听白看着那颗糖，沉默了很久，才伸手接了过去。他没立刻吃，只是攥在手里，糖纸被雨水打湿，渐渐软了下来。

快到家门口时，喜听白突然说：“昨天的面，很好吃。”

美未晞的脸一下子红了，抬头看他，正好撞见他眼底的笑意——很淡，却真实存在。雨还在下，可她心里的乌云，好像突然散了。

进门时，林慧看见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身上都湿漉漉的，连忙拿来毛巾：“你们俩怎么不打两把伞？”

“他没带。”美未晞说。

“她没带。”喜听白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别过了头。林慧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客厅里的气氛，第一次变得温暖起来。

晚上，美未晞躺在床上，想起喜听白攥着橘子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摸出手机，给妈妈的微信发了条消息：“妈，这里好像也没那么糟。”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月光透过梧桐叶洒进来，落在她的枕边，暖得像一颗融化的橘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