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奸欲逃

白晓棠刚要蹲下靠近林小虎的纹身，谢临忽然抬手拦住她肩膀。

林小虎猛地抬头。

他眼白泛青，血丝从瞳孔四周炸开，脖子上的青龙鳞片“啪”地鼓起一圈，仿佛皮下有东西在爬。他撞向白晓棠的力道又快又狠，整个人腾空扑向窗户——木框咔嚓裂开，碎屑飞溅。

齐昭早把铜签攥在手里，手腕一抖，麻绳甩出。那绳子浸过黑狗血，缠着三道镇魂符，离手就散开打旋，精准套住林小虎右脚踝。他往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膝盖砸地，左肩撞上墙柱，闷响一声。

谢临一步抢上，掌缘切在他后颈动脉交汇处。林小虎抽了两下，瘫软下去。

白晓棠坐在地上，卫衣袖口蹭了泥，手肘擦破一块皮。她没吭声，低头拍了拍灰，从背包摸出喷雾瓶，“呲”地往伤口上一喷，嘶了口气：“下次他再动，我直接给他屁股扎一针致幻剂，让他梦见自己是只蝴蝶。”

齐昭喘了口气，走过去拽回麻绳。绳结湿漉漉的，沾着林小虎脚踝渗出的油状血，滑腻得像是涂了层蜡。他皱眉，把绳子绕回腰间扣好。

谢临单膝压住林小虎后背，手指探进他衣领，摸到后颈那张贴了一夜的镇魂符。符纸已经发烫，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什么咬过一口。她撕下来，换上一张新的，指尖按了按对方太阳穴，确认呼吸还算平稳。

“这玩意儿不是普通尸毒。”她低声说，“它会模仿心跳节奏。”

齐昭蹲下，扒开林小虎左手手表带。表壳背面透出一点红光，一闪一灭，跟听风仪残片捕捉到的脉冲频率一致。他抽出一支铜签，撬开表盖，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板上嵌着微型天线，正准备传输信号。

“还没发出去。”他用签尖挑断主供电线，红光熄了。

谢临翻他衣兜，在夹层里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方块，镜头朝外，正对着他们中间放着的青铜匣。她捏着设备递给齐昭：“微型摄像机，存储灯绿着，没上传。”

齐昭接过，塞进防水袋封好，顺手揣进冲锋衣内袋。袋子是他自己缝的，加了锡箔防扫描，以前装过哑魂果的碎壳，现在专门收危险物件。

白晓棠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肘，从药瓶倒出两粒淡绿色药丸吞了：“我建议给他静脉注射神经阻断剂，至少能防止二次激活。”

“不行。”谢临摇头，“这纹身和血脉共生，强行压制可能让他当场爆血管。而且……”她盯着林小虎后颈新贴的符纸，“刚才那一下，符纸吸进去的不是怨气，是活物的气息。”

齐昭靠着石台坐下，闭眼揉太阳穴。亡语又来了，这次是女人的声音，断续不清：“……钥匙不能落进唐装人手里……第七代守门人已死……你不是替身，是本体……”

他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冲上来，耳边安静了一瞬。

“第七代是谁？”他睁开眼问谢临。

“不知道。”她盯着林小虎手腕上的倒五芒星印记，“但张道全没提过这一代。他只说过，守陵人每百年断一次香火，靠‘承命者’续上。”

白晓棠蹲在林小虎旁边，用镊子轻轻拨开他运动服领口，露出整条青龙纹身。龙眼那颗金属点还在微弱闪烁，像是呼吸。

“信号源切断了，但它还在工作。”她说，“这不是电子设备，更像是生物芯片，靠体温和血液流动供能。”

齐昭想起什么，从背包侧袋掏出静磁仪残片，接上听风仪的地线。屏幕跳了几下，波形图重新出现，脉冲源消失了。

“老六刚传消息过来。”他看着数据流，“倒计时暂停了，山体地气回落。他说可能是远程中断，也可能是设备故障。”

谢临点头，从风衣内袋抽出四张黄符，分别贴在林小虎四肢关节处。符纸刚贴上，就有细小黑烟冒出来，被皮肤吸进去。

“封脉符。”她说，“至少能锁住尸毒扩散路径。”

白晓棠拿出消毒棉球，擦掉手肘血渍，重新包扎。她动作利索，一边忙一边嘀咕：“你说他刚才想说什么？嘴唇动了那么久，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不是说给我们听的。”齐昭盯着林小虎的脸，“是说给谁听的。”

谢临忽然伸手，掀开林小虎眼皮。瞳孔涣散，但角膜反光里，似乎有极淡的数字残影，像是倒计时最后停在01:47。

“他在接收指令。”她声音冷下来，“哪怕晕过去了，脑子还在连着那边。”

齐昭摸了摸胸前的青铜匣。匣子不震了，但温度还在，贴着胸口的位置像揣了块暖石。他解开两颗纽扣，把匣子拿出来放在地上，正对着林小虎的脸。

“如果他是信标，那我们就是信号源。”他说，“陈九爷要的不是墓里的兵马俑，是要通过守陵人的血，打开那扇门。”

谢临没说话，只是把一枚铜钱压在林小虎舌底，片刻后取出，铜钱边缘发黑。

“中了噬魂蛊。”她收起铜钱，“所以他不敢死，一死，蛊虫就会顺着经脉钻进大脑，把他变成活尸傀儡。”

白晓棠啧了一声：“难怪他宁愿当内奸也不逃。这哪是威胁，这是寄生。”

齐昭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风停了，树影凝固在地上，像泼翻的墨。他抬头看天，北斗七星偏了角度，贪狼位最亮。

“子时过了。”他说，“亡语停了。”

谢临走过来，站他旁边：“你听见什么？”

“我妈的声音。”他声音很轻，“她说‘别开门’。”

两人沉默站着。白晓棠在检查林小虎的生命体征，听诊器贴在他胸口，眉头越皱越紧。

“心跳不对。”她低声说，“一分钟才三十下，但心电波形是双峰的，像两个人的心脏叠在一起跳。”

齐昭回头看了眼。

林小虎嘴角不知什么时候翘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抽搐。

谢临立刻伸手去揭他后颈的镇魂符，指尖刚碰到符纸，那符突然“嗤”地冒起一缕青烟，迅速被皮肤吸了进去。

她猛地缩手。

齐昭冲过来，一把按住林小虎肩膀。就在这一瞬，林小虎右手突然抬起，五指成爪，直抓齐昭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