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盯着听风仪屏幕,手指猛地一抖:“热源还在往下冲,速度没变!”
谢临手已经按在桃木剑柄上,目光扫过对面五个人。光头男喉结动了下,墨镜女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齐昭抬手抹了把鼻血,腥味在指尖蔓延。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戴兜帽的男人面前。
“你床头那盏红灯,”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每夜子时亮,照着墙上影子——三个小孩蹲着,拿手指在地上画符,对不对?”
男人浑身一震,兜帽下的脸瞬间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猜的。”齐昭又靠近一步,压低嗓音,“它白天藏你影子里,晚上借你手画阵。你梦里写的那些符,根本不是你自己想的。”
男人嘴唇发抖,整个人晃了晃,差点跪下去。旁边队员赶紧扶住他。
白晓棠皱眉:“阴气入体太深,再不处理会烧坏神经。”
谢临往前一步,从风衣内袋抽出翡翠扳指。她用指甲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渗出来,滴在黄符上。
火苗腾地燃起,青白色,稳稳跳动。
“若我有恶意,这火即灭。”她把符纸举高,“信不信,你们自己看。”
火焰纹丝不动。
墨镜女盯着那团火,慢慢把手里的黄符收了回去。
光头男咬牙:“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救人。”谢临收起扳指,“你们队这个兄弟被附了,铜钱怨念缠身,招魂阵快成了。我们能破,但需要你们配合。”
“凭什么信你们?”光头男冷笑,“万一是你们设的局呢?”
老六突然抬头:“GPS数据能对上吗?你们标记的路线,拼出来是个倒五芒星,信不信我给你放一遍?”
他把听风仪连上对方的设备,波形图一闪,屏幕上立刻显出诡异图案。
光头男脸色变了:“这……这不是我们画的……”
“是它画的。”齐昭接话,“你们以为在探路,其实是在帮它建通道。最后一笔闭合,井就开了,到时候不止他还命,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戴耳麦的男人颤声开口:“我耳机里的哭声……频率跟录音里的一模一样……就是童尸的怨念共振……”
没人说话了。
谢临把镇魂令插进地面,左手掐诀,低声念咒。
一圈青光荡开,脚边雾气被推开三尺,地面隐约浮现出暗红色脉络。
“这是地脉流向。”她说,“你们之前走的路,全是死线。只有这一条,通向真正的入口。”
光头男死死盯着那条红线,拳头攥得咯咯响。
良久,他松开手,抱拳:“我们……听你们指挥。”
谢临点头:“子时前必须赶到无名井,破阵要趁阴气最盛的时候。”
白晓棠打开药瓶,倒出几粒灰绿色药丸:“每人含一颗,隐息散,能压住活人气息,别让东西盯上。”
老六调试着听风仪:“信号锁定东南方向,距离三百米,地形有塌陷,应该是井口位置。”
齐昭从贴身口袋掏出半块玉佩,又从背包取出那根黑骨头。玉佩边缘和骨头上刻痕一碰,发出轻微嗡鸣。
“守陵人封的井,外人靠近会触发反噬。”他抬眼看着光头男,“我能进去,你们不行。”
“那你进去之后怎么办?”墨镜女问。
“关门。”齐昭说,“门要关了。”
白晓棠瞥他一眼:“你耳朵又开始流血了。”
齐昭抬手蹭了下耳廓,指尖沾红。他没吭声。
八个人整装出发,谢临带队,齐昭走在中间,老六一手听风仪一手保温杯,白晓棠紧盯着戴兜帽的男人。
山路湿滑,雾气缠脚。
老六突然停下:“等等,信号变了!”
所有人僵住。
“不是热源……”他盯着屏幕,“是磁场波动,就在前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谢临抬手示意暂停。
齐昭闭眼,耳边嗡鸣骤起。
亡语来了。
断断续续,像风吹纸钱。
“……井盖……松了……”
他猛地睁眼:“快!前面土坑有动静!”
队伍加速前行,转过岩角,前方雾中露出一方塌陷的土坑,边缘杂草歪斜,泥土新鲜翻动。
谢临抬手:“原地待命,不准生火,不准离队。”
众人屏息。
齐昭靠在树干上,呼吸微促。他摸了摸耳后,血已经凝了。
可那句话还在脑子里打转。
“门要关了……”
白晓棠走过来,塞给他一颗药丸:“再撑半小时,等我们把阵破了,你就能睡个安稳觉。”
齐昭摇头:“睡不着。它们不让我睡。”
老六凑过来:“你听到了什么?”
“井里有人在敲盖子。”齐昭盯着土坑,“一下,两下,三下……像在数人数。”
老六脸色发白:“那不是敲……是抓。”
远处,土坑边缘一块碎石突然滚落,砸进黑漆漆的洞口。
没有回声。
齐昭伸手摸向腰间铜卦签。
谢临站在他身旁,风衣下摆沾着泥,手指搭在剑柄上。
“子时还有一刻钟。”她说,“准备好了吗?”
齐昭点头,又顿了一下。
“谢临。”他忽然叫她名字。
“嗯?”
“如果我说错了话,或者做了什么你不明白的事……”他声音很轻,“别杀我。”
谢临愣住。
她转头看他,半晌,伸手拍了下他肩膀:“傻话。你是我们队的。”
齐昭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白晓棠翻白眼:“感情戏留到活下来再说行不行?”
老六突然低呼:“听风仪显示,井底温度在上升!”
谢临立刻下令:“所有人检查装备,五分钟后行动。齐昭,你跟在我后面,不准抢前。”
齐昭应了声好。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佩,发烫。
耳边,亡语再次响起。
这次只有一句。
清晰得像贴着耳膜说的:
“你妈当年也没能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