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为李治铺平道路,必须付出的代价。
她没有回头看那座摇摇欲坠的寺庙。
因为她知道,有些棋子,一旦用过,就必须弃子。
她回到了掖庭,却发现她的住处,已经被一队禁卫包围了。
禁卫统领,正是李泰派来监视她的人。
他们没有动手,只是将她团团围住。
“伍才人,魏王有请。”禁卫统领冷冷地说。
伍元照停下脚步,她知道,李泰等不及了。
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要提前动手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走向那群禁卫。
“带路吧。”
她没有反抗,因为她知道,反抗只会让她看起来心虚。
她要光明正大地,走进魏王府。
她要让李泰知道,她,伍元照,绝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她要用这场对决,彻底斩断李泰对她所有的觊觎之心。
她被禁卫簇拥着,穿过层层宫墙,来到了魏王府。
府邸内,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泰坐在书房内,面前的棋盘上,黑白子已经散去。
他手中握着一枚棋子,眼神中是燃烧的火焰。
伍元照被带入书房,禁卫退下,房门“哐当”一声关上。
“你倒是沉得住气。”李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欣赏,“我的人,应该早就向你传达了我的意思。”
“魏王殿下。”伍元照福了福身,姿态恭敬,眼神却无畏,“您派人来,是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新的指示?”李泰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嘲弄,“你以为,你杀了辩机,就能保住晋王?”
“辩机大师,是自尽的。”伍元照平静地说,“他承认了自己勾结魏王,意图谋害晋王,然后,他选择了以死谢罪。”
李泰的笑容僵住了。
“你撒谎!”
“撒谎?”伍元照反问,“魏王殿下,您难道没有派人去查看吗?”
“我的人去寺庙的时候,辩机已经死了。”
“哦。”李泰的眼神变得阴鸷,“你倒是动作够快。我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你就先一步,将我的棋子给毁了。”
“魏王殿下,您错了。”伍元照缓缓开口,“您给我的那十天期限,还没有到。”
“您的人,在城南被一群地痞流氓围攻,您的人,在城外被我的人控制。”
“您的人,在朝堂上被裴行俭弹劾,您的人,在宫里被我的人盯得死死的。”
“您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李泰的呼吸变得粗重。
“与我合作。”伍元照直视着他,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或者,等着我将您所有的底牌,一张一张揭开。”
“您以为,您禁足在家,就万事大吉了?”
“我的人,已经查到了您在东宫的那个毡房。”
李泰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是用来对付太子李承乾的杀手锏。
“你……你竟然敢。”
“魏王殿下,您别忘了,您给我令牌的时候,说过什么?”
伍元照的声音更冷了,“您说,只要我能让太子身败名裂,您就放过晋王。”
“现在,太子那边,我找到了证据。您的人,却在暗地里,试图杀我,杀辩机。”
“您这是想背信弃义?”
李泰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彻底被这个女人拿捏住了。
他所有的布局,都被她看穿,甚至被她反过来利用。
他像一个被困在蛛网中的猎物,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你想要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要您,帮我扳倒太子。”
伍元照说出了她的真正目的,“彻底,让他身败名裂。”
“然后呢?”
“然后,您和晋王,再来一场公平的较量。”伍元照顿了顿,“您赢了,我退出,晋王永不与您争夺。我输了,我任您处置。”
李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这是在玩火。”
“我是在帮您,完成您最初的梦想。”伍元照说,“您想做太子,想做皇帝。您现在最好的机会,就是借我的手,除掉太子。”
“只要太子倒了,您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至于我……”伍元照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傲慢,“我只是一个工具人。”
李泰沉默了。
他知道,伍元照说的,是实话。
扳倒太子,是他毕生的追求。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唯一能帮他做到这件事的人。
他需要她的智谋,来完成他自己无法完成的布局。
“好。”李泰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帮你扳倒太子。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您只需要知道,我能做到。”伍元照说,“至于方法,您永远不会知道。”
“记住,我们是合作关系。”
“您若敢再耍花样,或者对我的人动手,我保证,明天一早,太子东宫里的那些荒唐事,就会摆在陛下和百官的面前。”
李泰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知道,这个女人,说到做到。
“合作愉快。”李泰伸出手。
伍元照没有握手,只是微微颔首。
她转身,走出了书房。
当她走出魏王府大门时,夜幕已经降临。
她抬头看着夜空,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
她知道,辩机死了。
李治的安全,暂时保住了。
但她和李泰的合作,也意味着,她将与一个心狠手辣的魔鬼,捆绑在一起。
她必须在除掉太子的同时,想办法摆脱李泰的控制。
她抬头,仿佛能看到,在遥远的宫墙内,李治正在等待她的消息。
她,伍元照,已经走上了一条,再也回不去的路。
她的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她知道,真正的生死搏杀,才刚刚开始。
她必须比李泰更狠,比李治更清醒。
她必须成为,这局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她转身,向着掖庭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