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春天。
城市美术馆的庭院里,樱花再度盛开,如云似雪。十年一轮回,又是一年“新生代艺术扶持计划”启动日。这一次,展厅中央悬挂的,是一幅名为《花开有时》的装置艺术——由千百封泛黄的信件折叠成一朵巨大的樱花,悬于空中,微风拂过,纸页轻颤,仿佛在低语。
展览的主人,是傅念安,三十二岁,国际知名情感艺术家。她的作品《归途》系列全球巡展后,她选择回到起点,创办“青年艺术疗愈计划”,帮助那些在成长中迷失自我的年轻人,用创作找回自己。
而今天,是她人生中最特别的一天——她要在这里,举办自己的婚礼。
午后,新娘休息室。
许筱涵为女儿整理头纱,指尖轻柔,眼中有泪光。
“妈妈,”傅念安轻声问,“你当年嫁给我爸爸时,也这么紧张吗?”
她笑:“比你紧张多了。你爸爸来接亲时,我躲在房间里哭,你外婆说:‘傻丫头,嫁人不是失去,是多了一个家。’”
“现在我懂了。”傅念安望着镜中的自己,“我不是要离开你们,而是要把你们的爱,带去另一个家。”
门轻轻推开,傅韵哲走了进来。他已两鬓微霜,却依旧挺拔如松。他看着女儿,眼底是藏不住的骄傲与不舍。
“念安,”他声音低沉,“爸爸今天,不是来送你出嫁的。”
她一怔:“那你是?”
“我是来——”他上前,轻轻拥抱她,“告诉你,无论你走多远,家,永远是你的归途。而我,永远是你回头就能看见的光。”
许筱涵靠在门边,看着父女俩,泪如雨下。
婚礼仪式开始。
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明星捧场。只有一片樱花树下,一张长桌,几束野花,和一群最亲近的人。
主持人是傅承宇,他穿着深灰西装,站定后,先看向身旁的许婉——她穿着淡紫色长裙,笑得温柔。他轻声说:“今天,是我侄女的大日子。但对我而言,也是另一个开始。”
全场轻笑。
他继续道:“十年前,我还在纠结要不要牵起身边这个女人的手。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家,有了她做的每一顿饭,有了她骂我时的凶巴巴,和她笑起来时的甜。”
他转向许婉:“所以今天,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补一句:许婉,你愿意嫁给我吗?”
全场寂静。
许婉愣住,眼眶瞬间红了。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打他一下:“傅承宇!你是不是又想抢我风头?”
他笑:“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你若再不答应,我就把你的蛋糕全吃掉。”
她破涕为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早该说了,笨蛋。”
全场掌声雷动。
交换誓言环节。
傅念安站在樱花树下,望着对面的男人——她的大学教授,也是她一生的挚爱,陆昭。
“陆昭,”她轻声说,“你总说,我的画里有光。可我想告诉你,那光,是你教会我看见的。你没有催促我成长,而是陪我慢慢走,像我父母那样,用耐心和温柔,把爱种进我的生命里。”
陆昭握紧她的手:“而我想说,爱不是寻找完美的人,而是与那个愿意一起变得更好的人,共度余生。”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戒托由旧钢笔拆解重塑而成——那是她大学时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我用它写完了你的第一封情书,现在,用它许下一生的承诺。”
她落泪,点头:“我愿意。”
晚宴·家宴席。
傅韵哲举起酒杯,站起身:“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但我想说的,不是祝福,而是感谢。”
他看向许筱涵:“感谢你,当年愿意回头,看见那个在雨中沉默的我。”
他看向傅念安:“感谢你,用一生证明,爱可以传承,可以生长,可以超越时间。”
他最后看向傅承宇和许婉:“也感谢你们,让我明白,一个家,不是血缘的集合,而是心与心的相守。”
他举杯:“敬爱,敬归途,敬——花开有时。”
众人举杯,笑声融进春风里。
深夜,海边。
傅念安与陆昭并肩散步,身后是远处灯火点点。
“今天,我梦见了小时候,”她轻声说,“爸爸为妈妈披上外套,妈妈靠在他肩上笑。那时我就想,我以后,也要那样的爱。”
陆昭握住她的手:“而你给了我更美好的——你让我知道,爱不是占有,而是共同成长。”
她抬头看他:“那……我们以后,也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当然。”他笑,“哪怕走累了,也别松手。”
“好。”她靠在他肩上,“那说好了,下辈子,我也要出生在这样的家里。”
“不。”他低头吻她,“下辈子,我要先你一步出生,像你爸爸那样,站在你必经的路上,等你走向我。”
她笑了,像极了许筱涵当年的模样。
尾声
多年后,傅念安与陆昭收养了一个孤儿女孩,取名陆念安。小女孩喜欢画画,总爱问:“妈妈,你小时候,也有人为你撑伞吗?”
傅念安会笑着抱起她:“有啊,那把伞,撑了九年,才终于遮住了我和妈妈的雨天。”
而每当春夜来临,傅家老宅的庭院里,总有人点燃一盏纸灯,缓缓放飞。灯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