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荒诞的庆功宴后,时间过去了两周。
管理局内部的气氛依旧紧绷,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表面上,一切都恢复了原状:朱志鑫依旧是那把锋利无情的“利刃”,苏新皓也还是那面守护着微弱人性的“坚盾”。
他们在会议上针锋相对,在任务分配上互不相让,仿佛那个混乱的夜晚从未发生。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那种变化细微如发丝,却真实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苏新皓最近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
起初,他以为是任务留下的后遗症,或者是那晚被那该死的“烈火焚情”伤了根本。
他变得容易疲劳,即使睡了整整八个小时,醒来时依旧感觉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
注意力也开始难以集中,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
最要命的是,他对某些气味变得极其敏感,甚至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这天早上,他走进调停者部门的公共餐厅,准备像往常一样领取标准配给的能量棒和合成营养液。
然而,当那股混合着人造香精和防腐剂的气味扑面而来时,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窜上喉咙。
他脸色一白,立刻转身,几乎是冲进了最近的洗手间。
“呕——!”
他撑在冰冷的洗手池边,干呕了许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眼神里充满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困惑与烦躁。
“苏队?你没事吧?”一个路过的队员关切地问。
苏新皓迅速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把脸,强行压下喉咙口的不适感。“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但尽量维持着平稳,“可能是上次任务留下的轻微辐射后遗症,胃不太舒服。”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辐射后遗症”和“信息素紊乱”。
Alpha的信息素水平偶尔会因为极端压力或外界刺激(比如那该死的催化剂!)而波动,这在高强度作战人员中并不罕见。
他甚至去医疗部做了例行检查,但只要求检测了辐射值和信息素基础水平。
在拿到“一切正常,注意休息”的报告后,他利用自己的高级权限,悄悄修改了电子档案,将“偶发恶心、疲劳”等症状记录删除。
都是顶级的alpha,凭什么就他这段时间出了问题。
他都能想象到朱志鑫知道后一定会说“管理局的调停者这么弱,还不如去文职。”
所以, 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尤其是在朱志鑫面前。
而朱志鑫,这两周也确实在暗中调查那壶“烈火焚情”。
他找到了那位糊涂的老主管,对方一脸惶恐,赌咒发誓那只是他按照古方自己酿的普通烈酒,顶多加了点“提神”的草药,绝没有任何非法添加剂。
后勤部的库存记录和采购清单也干干净净,找不到任何关于高浓度信息素催化剂的痕迹。
一切线索都断了。
准确的说,那晚的意外,仿佛真的只是一场荒唐的、由酒精和未知草药引发的事故。
这个结论让朱志鑫异常烦躁。
他习惯于掌控一切,无论是任务还是自身,而那晚的失控,以及失控后留下的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都让他极度不适。
特别那人还是苏新皓。
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尖锐,尤其是在面对苏新皓的时候。
这天下午,两人被同时传唤到指挥部,接受一项新任务。
指挥部位于管理局大厦的最高层,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连绵不绝的钢铁建筑群,更远处,是如同巨兽脊背般蜿蜒的、隔绝了外部污染与危险的高墙。
“第七区外围,‘铁锈地带’发现大规模粮食掺假事件。”指挥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不带任何感情,“初步判断,有黑市商人将轻度污染的谷物混入正常配给中,流向底层居住区和部分小型庇护所。你们的任务是,查明源头,评估危害,并……酌情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