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情处理”这四个字，意味深长。在管理局的词典里，它往往意味着最高效率的“清除”。
“我去。”朱志鑫率先开口，声音冷硬，“直接锁定几个最大的黑市集散地，突击搜查，揪出主谋，公开处置。以儆效尤。”
“然后呢？”苏新皓立刻反驳，他站在离朱志鑫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窗外那一片灰败的景象上，“公开处置主谋容易，但那些已经流入底层、被饥民吃下去的污染粮食怎么办？直接宣布那些区域为新的污染区，然后进行‘净化’吗？”
他转过头，看向朱志鑫，眼神锐利：“我们需要查清污染等级，评估实际危害，并设法为可能受害的民众提供基础的医疗筛查和援助。恐慌和屠杀解决不了问题。”
“效率低下的仁慈，等于纵容犯罪。”朱志鑫寸步不让，“你的方案只会打草惊蛇，让主谋有机会销毁证据、转移资产。等你的‘评估’出来，更多人可能已经吃下了那些东西。”
“所以你的解决方案就是，在问题扩大前，把所有可能有问题的人和物，连同问题本身，一起从物理上抹除？”苏新皓逼近一步，空气中似乎又弥漫开无形的火药味。
指挥官打断了他们的对峙：“够了。这次任务需要协作。朱志鑫，你负责外围控制和主要目标抓捕。苏新皓，你带队进入底层居住区，调查粮食流向和民众健康状况。情报共享，协同行动。这是命令。”
两人同时沉默，立正，行礼。
但眼神交汇时，依旧是互不相让的冰冷。
任务简报结束后，苏新皓率先离开指挥部。他需要立刻去装备部领取这次潜入调查所需的设备。
就在他穿过连接两栋大厦的空中走廊时，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他脚下一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冰冷的金属栏杆。
视野边缘泛起黑斑，耳鸣声尖锐地响起。他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这突如其来的虚弱。
一只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抓住了他的上臂，稳住了他有些摇晃的身体。
苏新皓猛地睁开眼。
朱志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箍着他的胳膊。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东西，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怎么回事？”朱志鑫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的‘辐射后遗症’，还没好？”
那语气里的探究意味让苏新皓瞬间警铃大作。
他用力甩开朱志鑫的手，站直身体，尽管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不劳费心。”苏新皓冷冷地说，刻意忽略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只是没休息好。”
朱志鑫盯着他，目光像手术刀一样，似乎要将他从外到里剖开审视。
几秒钟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手，转身离开了。那背影挺拔而冷漠，仿佛刚才的出手相助只是出于对“同事”状态的例行评估。
苏新皓看着他走远，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一片湿冷。
他低头，想起体检的“一切正常”，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荒谬和巨大恐惧的寒意，悄无声息地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难道是什么绝症……
苏新皓想起来不久前那个alpha队员说“苏队，要不是知道你是alpha，还以为你和我家那个Omega一样有了呢。”
呕吐，嗜睡，晕厥……
不是绝症就像是……
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可怕的念头。
他们两人都是alpha。
Alpha的生理结构决定了那几乎是天方夜谭。一定是别的什么原因。压力、旧伤、或者是某种尚未被检测出来的病毒……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任何人，尤其是朱志鑫，察觉到更多异常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迈步走向装备部。眼下，任务优先。至于身体的问题……他需要更隐蔽、更可靠的途径去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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