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但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
“……为什么？”苏新皓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为什么拦住我？”
他终于问出了口。
带着一丝残余的、不甘的质问，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寻求答案的渴望。
朱志鑫沉默了几秒，梭车平稳地滑行。他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响起，低沉而平稳，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但你在失控。在‘锈蚀码头’那种地方，和那种人交易……无论目的是什么，结局都不会是你想要的。”
他侧过头，极快地看了苏新皓一眼，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看进他灵魂深处的惊惶。
“苏新皓，你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苏新皓死寂的心湖里漾开了圈圈涟漪。不是质问他的行为，而是……否定了他会选择这种方式？
“那我该怎么做？！”苏新皓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凄厉和崩溃，一直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当我……当我……”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那个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无法出声。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被他死死忍住，眼眶却瞬间红了。
朱志鑫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紧紧锁起。
他没有催促，只是将车速微微放缓，给了这片空间更多的沉默，等待着。
苏新皓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闭上眼，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破碎不堪：
“我怀孕了！朱志鑫！ 我一个顶级alpha竟然他妈的怀了你的孩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梭车依旧在行驶，但车厢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朱志鑫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僵，关节发出清晰的“咔”声。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即使是以他的镇定和克制，脸上也无可抑制地掠过一丝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怀孕？
苏新皓？Alpha？他的……孩子？
庆功宴那一夜的混乱，苏新皓近几个月所有反常的细节——疲惫、恶心、信息素波动、情绪失控、对他莫名其妙的尖锐攻击、还有刚才在码头那绝望的眼神和护住腹部的动作……所有散乱的碎片，在这一声惊雷般的宣告中，瞬间拼凑成了一个完整而骇人的图像。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一直在对抗的，是这个。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朱志鑫一贯冷静的大脑，让他有瞬间的空白。
他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新皓依旧平坦、被外套遮盖的小腹，那里……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正在孕育？
苏新皓吼出那句话后，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座椅里，将脸深深埋进手掌，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终于说出来了。
将这个最大的耻辱和恐惧，摊开在了他最不想面对的人面前。他等待着朱志鑫的反应——震惊后的厌恶？冰冷的计算？还是……更深的鄙夷？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车厢内陷入了一种更长、更深的静默。但这种静默，与之前的压抑不同，仿佛某种沉重的东西被搬开，露出了底下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朱志鑫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他开口说的话，却完全出乎苏新皓的意料：
“……所以，”他顿了顿，仿佛在确认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这就是你最近……看我不顺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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