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真心话

他放下杯子，骰子重新落回掌心，像把未说完的话也一并掷进盅里。

傅清野“可惜我当时没胆子。”

骰盅在玻璃台面滚出一声清脆的“哗啦”。

这一局的两个人点数相同平局了。

傅清野“平局算我输，你问。”

姜念“你有没有想过我结婚生子。”

傅清野“想过，想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像钝刀子割肉。”

傅清野“我关掉手机，去河边跑了十公里，边跑边想象你穿白纱的样子——然后蹲在路灯下吐得昏天黑地。”

傅清野“想象你挽着别人的手走红毯，想象你抱着孩子站在幼儿园门口，想象你喊另一个人“老公”。想得最疯的一次，是夜里梦见你挺着孕肚对我笑，我伸手想碰，却扑了个空。醒来之后，去抽了生平第一根烟，呛得眼泪直流。”

姜念眉头紧皱，眼神里止不住的心疼。

傅清野“可每次想完，又把自己拽回现实：如果那个人真的能让你安稳幸福，我就活该在暗处烂掉。可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回来，要来到你身边。”

姜念把杯子里剩的酒一口喝下，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骰盅在玻璃台面滚出一阵清脆乱响，最后扣定。姜念掀开——四颗二，一颗六。合计：十四点。

他单手扣盅，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抖——骰子在盅壁里撞出急促的“哗啦”声，像把心跳也一并摇碎。

盅口掀开——四颗三，一颗五。合计：十七点。十七对十四。

傅清野抬眼，眸色被酒精和灯光烧得极亮，声音低哑。

傅清野“我赢，现在轮到我问真心话了。”

傅清野“三年里，你有没有一次想过，当年跟我一起走？”

姜念没有回答，只是把酒一饮而尽。

傅清野看着她仰头的动作，喉结滚了滚，没再追问。他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溅到的酒珠。

傅清野“不答也行，剩下的答案，我用一辈子慢慢等。”

姜念“不说了，喝！”

他抓住她刚举起的杯口，把剩下的半杯威士忌夺到自己手里，仰头一口灌下，烈酒滚过喉管。

傅清野“今晚我陪你，但最后一杯我收。”

把空杯倒扣在桌面，声音低哑却清晰。

傅清野“再喝，我背你回家。”

傅清野“你要还想喝的话”

他俯身，把骰盅推到她面前，指尖在玻璃上轻敲一下。

傅清野“就赢我三把，让我心甘情愿醉倒。”

姜念“来就来”

骰盅第三次扣在台面，玻璃“当”一声脆响。灯光旋转，映得两人手背上的青筋都像琴弦。

姜念先摇——哗啦——啪！掀开：三颗四，一颗五，一颗六。合计：二十三点。她抬下巴，眼尾带着酒红的挑衅。

姜念“到你了。”

姜念心里想赢定了。

傅清野没掀盅，只是抬眼瞧她，眸子里晃着灯球碎光，像把那点“想赢”的小得意都收进眼底。

傅清野“这么有把握？”

他低笑一声，指尖在盅顶轻轻一敲——哗啦、啪！五颗骰子排成一条斜线：四、五、五、五、六。合计：二十五点。

他松开手，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傅清野“抱歉，又比你大两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你选。”

姜念“真心话。”

他指腹轻敲桌面，像在给自己最后的倒计时。

傅清野“如果我现在重新问你，愿不愿意把那三年换成‘以后’——你会点头吗？”

她愣住，貌似不愿回答。

姜念“…我喝”

一杯烈酒下肚，却没有想象的难受。

傅清野没再拦她，只伸手把空杯从她指间轻轻抽走，杯底磕在玻璃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