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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之后,阿依姆便留在了偏殿照料姜才人。
人是醒了,可那个能歌善舞、惊才绝艳的姜才人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凝阴阁的偏殿中,姜才人缩在床角,怀里紧抱着枕头,嘴里反复念叨着“勒痕……血……”,见人靠近就发抖,连平日里最亲近的宫女都近不得身。
明明花容月貌,可刚刚入宫就被贵妃针对送去了凝阴阁,又被迫卷入宫中那些贵人的局中被当作棋子,也难怪会这样精神萎靡,谁也不记得了。
伍元照“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伍元照眸色沉沉,怜悯之意悄然漫开。
姜才人贪念作祟、冒领簪子,结局是她自食其果,可再思及此,她不过是在自己与刘熙的旧怨里,被命运推出来的可怜牺牲品罢了。
阿依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阿依姆“只是身在长安城,我没办法找到我所需要的药材。”
阿依姆“乌兹国生长着一种特殊的药材,名为活气草。”
阿依姆“用活气草熬出的药汁可以绘出安神符,只要让姜才人将这安神符佩戴七日,她便可以慢慢恢复清醒。”
伍元照“活气草……?”
听到阿依姆所言的解法,伍元照心底刚燃起一点希望,可转念一想,那生长于异域的药草,在长安这繁华帝京又何处可寻?
于是心头那点微光便似被冷水浇熄,只剩一片沉郁。
阿依姆“我记得,活气草也在乌兹国进贡物品的单子上。”
阿依姆“如今,应该已经送去了尚药局中。”
阿依姆“只是这活气草珍贵万分,仅生长在乌兹国境内塔里木河下游的盐碱绿洲,成熟后医者采摘之时需要心无杂念,方能保证药效。”
伍元照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姜才人品阶低微,在这宫闱之中本就如尘埃般不起眼,尚药局手握活气草这等珍品,又怎会为她破例施治?
阿依姆垂眸,那块青铜令牌静静地躺在她腰间。
想到出发前祖父对她的嘱托,阿依姆想,也许这是她救下姜才人唯一的机会。
阿依姆“元照,不用担心,我有个法子。”
阿依姆“你如今被杨舒妃安排在圣上身侧伺候,这件事,我大抵要麻烦你了。”
那日伍元照正自身难保之时,是姨母及时出现。
有姨母庇佑,伍元照虽然并未完全洗脱嫌疑,但提出疑点的她也不再被皇帝怀疑,没有被拖下水成为这局的棋子,还被姨母安排到了盛帝身边做近侍女官。
伍元照点点头,人命关天,她能帮一把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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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是那日主动请缨救下姜才人的医女?”
当日只是远远一见,阿依姆便感受到眼前这人浩荡的威严。
阿依姆“是,陛下。”
阿依姆“民女今日求见,是为了替那姜才人求一株药草。如今姜才人精神失常,唯有活气草才能让她恢复清醒。”
阿依姆怕他不答应,于是将事先从腰间取下的令牌呈上。
这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可它的作用,远不止这些。
“这块令牌,你从何处得到?”
盛帝见到这块令牌,果真心生波澜。
阿依姆“回陛下,是我的祖父,将此物交于我的。”
祖父当时将这块令牌交给阿依姆,是怕她在异国他乡,无人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