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王府。
暮色漫进魏王府的偏殿,黑衣密探悄无声息跪伏在青砖上,手中密信泛着墨痕未干的潮气。
“启禀主子,麟德殿今日议事,那乌兹国医者阿依姆,竟持一枚青铜令牌与陛下相认。”
“据殿内侍官透话,那令牌是陛下当年征高句丽负伤,受乌兹医者所救时留下的信物。陛下见了令牌,不仅允了她求活气草救姜才人的事,还亲口留她在中原,赐名‘西禾’,要她与太医院交流医术。”
礼泰听完密探的禀报,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深意。
如今这医女得陛下旧恩所护,又有实打实的医术,刚入长安便得盛帝青眼。若能设法拉拢,或是借她之名探听太医院动向、甚至影响陛下对西域的态度,都是极佳的机会。
此人,实在值得一用。
礼泰“看来,本王没有看错人。”
西禾,西禾。
礼泰又想起那从她袖口掉落的沙枣花叶,他鬼使神差地没有丢掉,只是暗暗压在了书房桌案隐蔽的一角。
*
顺利取得活气草以后,西禾便安心住在了凝阴阁偏殿,全心全意照料姜才人。
凝阴阁是用于幽禁犯错妃嫔的地方,潮湿森冷,平日里难以见到几个人影,因为宫中人都对此敬而远之。
只是姜才人如今的状态,如果带出凝阴阁,反而容易冲撞贵人,虽然皇帝下令让西禾将人治好,可后宫之事他毕竟也不会多加插手,还有阴贤妃、韦贵妃等人虎视眈眈,想要把这个把柄除掉,西禾便提出让姜才人继续住在凝阴阁中。
伍元照经常前来看望姜才人。
她有姨母作靠山,在宫中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西禾“那刘熙最近有没有对你作什么手脚?”
伍元照闻言,将手中从尚药局取来的药草放在案上,抬眼时先向西禾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伍元照“西禾,我与刘熙有旧怨,她实在对我有误解,才在入宫后想要置我于死地,只是我伍元照也断然不会白白让她欺负,你不用替我挂心。”
凝阴阁偏殿,伍元照将久久幽闭的窗棂打开,阳光从四方的窗子中倾泻下来,照亮此处长久的潮湿与阴冷。
阳光落在她眉眼间,褪去了往日在宫中小心谨慎的幽微,只剩几分让人安心的沉稳。
西禾看了伍元照一眼,心中的忧虑渐渐散去,轻轻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草药上,指尖的动作也轻快了几分。
*
月余过去,姜才人恢复了神智。
软榻上的锦被轻轻起伏,姜才人缓缓睁开眼,窗外天光映入眸中,驱散了多日的昏沉。
姜才人“我这是……?”
在她不清醒的时间里,西禾还借着这块青铜令牌和皇帝钦定的医官身份到尚药局取药为姜才人研制玉肌膏,让姜才人的容颜得以恢复如初。
西禾将特地为姜才人熬制的汤药放在一旁的案上。
西禾“姜才人,如今你神智清醒,额上的疤也修复如初了。”
姜才人“是姑娘救了我?”
西禾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在旁的伍元照忍不住告知姜才人这些日子宫中发生的事情。
姜才人“多谢姑娘施救。”
她垂着眼,指尖攥紧锦被,往日入宫时的单纯懵懂已淡去大半,眼底多了几分对世事的清醒。
姜才人“伍才人,还未对你说一声抱歉,当日我鬼迷心窍,冒领了那只牡丹簪子,不仅害了自己,也牵连了你。”
西禾摇了摇头。
西禾“不是你们的错,有人想要害你们,你们做什么便都是错的。”
西禾“这段时间,姜才人便在此处静养,好好服药。”
姜才人“我明白。”
姜才人“就这样在凝阴阁被幽禁,对我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姜才人“多谢西禾姑娘。”
西禾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将人留在凝阴阁,是为了让伍元照,也为了让她有一个新的同谋。
伍元照如今投靠姨母杨淑妃,而姜才人因韦贵妃而受罚,又入了阴贤妃的局,被害还要伪装成自已,纵然经此一遭心气已经散了不少,可对韦贵妃和阴贤妃终究还是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