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遇袭事件后的“和好”,像在两人之间签订了一份魔鬼契约。
表面上看,关系似乎缓和了。
谭冰不再抗拒张翅的靠近,允许他自然地走在她身边,一起在食堂吃饭,甚至偶尔在没人的角落,会回应他带着试探的亲吻。
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张翅的掌控变得更加细致入微,也更加理所当然。
他会检查她手机的电量,提醒她充电;会过问她每一顿吃了什么;会在她与任何人有稍长时间的交流后,状似无意地问起谈话内容。
他的关心像一张无形的蛛网,将谭冰层层包裹。
谭冰接受了这一切,甚至表现出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
只是她眼底深处那簇不肯熄灭的火苗,并未真正熄灭,反而在压抑中燃烧得更加幽暗。
期末周来临,压力巨大。
谭冰将自己埋首在书山题海里,近乎自虐般地学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却现实的扭曲。
张翅陪着她,他聪明,功课好,总能精准地帮她划出重点,解答难题。
一晚,两人在通宵自习室复习到凌晨。
谭冰因为一道复杂的法理逻辑题卡住,眉头紧锁,笔尖几乎要将纸张戳破。
张翅拿走她的笔,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
张翅休息一下,姐姐。这道题的关键在于……
他耐心地讲解起来,思路清晰,语气温和。
谭冰听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清晰的喉结和说话时开合的、颜色嫣红的唇上。
一种熟悉的、带着破坏欲的躁动在她心底升起。
她忽然打断他。
谭冰我伯父……在监狱里,真的断了三根肋骨?
张翅讲解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抬眼看她,自习室惨白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看不清表情。
张翅沉默片刻,然后闷闷发声。
张翅嗯。
谭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语气平淡
谭冰怎么做到的?
张翅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问这个问题的意图。
最终,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
张翅花钱。找到里面同样恨他或者需要钱的人。很简单。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谭冰点了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谭冰挺好。
然后,她拿起笔,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只是问了一道普通的习题。
只有微微颤抖的笔尖,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张翅凝视着她低垂的头顶,眼神复杂。
他宁愿她哭,她闹,她指责他残忍,而不是现在这样,平静地接受,甚至……认同?
这种平静,比激烈的反抗更让他感到不安,也让他心底那头名为“占有”的野兽更加焦躁。
他需要确认,她真的完全属于他了。
复习结束,天已蒙蒙亮。
张翅送谭冰回宿舍。走到那片曾经发生冲突的小树林旁,他停下了脚步。
张翅的声音有些沙哑。
张翅姐姐,看着我。
谭冰抬起头,晨光熹微中,她的脸显得格外苍白,眼神却异常清亮。
张翅捧住她的脸,深深地望进她眼底,像是要从中找出什么。
张翅告诉我,你不会再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
这不是询问,而是索求一个保证。
谭冰看着他那双漂亮眼睛里几乎要溢出来的偏执和不安,忽然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惜和……共犯般的亲昵。
谭冰声音很轻,却像誓言。
谭冰我们不是早就分不开了吗?从你把我拉进你的阴影里开始。
张翅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一种巨大而扭曲的喜悦淹没了他。
他低下头,用力吻住她,这个吻不再是惩罚,而是带着一种绝望的确认和共鸣。
他们在渐亮的晨光中接吻,像两株缠绕在一起的毒藤,汲取着对方提供的养分,也将毒素更深地注入彼此的生命。
和好?
不,他们只是更深刻地理解了彼此的疯狂,并决定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道路上,携手共行。
而远处,行政楼的某个窗口后,李铭教授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
他看着那对在晨曦中相拥的年轻男女,心中的疑虑和担忧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铭对着电话那头发声。
李铭老张,关于你儿子张翅,还有那个叫谭冰的女孩……我觉得,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李铭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关于谭冰过去的所有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