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照进化妆间，蜡烛已经燃尽，灰烬散了一地。林野肩膀上的血干了，结成暗红色的痂。他轻轻晃了晃靠在肩上的芙宁娜。
“醒醒。”
她没动，呼吸还很轻。
“再睡下去，贵族们就要开直播审判你打呼噜了。”
芙宁娜皱了下眉，睫毛颤了颤，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几秒，才看清是林野的脸。她想坐直，结果手一软，差点栽下去。林野一手扶住她腰，另一只手递来一瓶冒着气泡的饮料。
“热的。”他说，“双份糖。”
她接过喝了一口，气泡冲得鼻尖发酸。
“你还记得……”
“记得你偷喝被那维莱特抓包，罚抄《枫丹礼仪守则》第37条。”
她扯了下嘴角，没力气反驳。
“我不想出去。”
“不是出去。”林野站起身，背对她蹲下，“是去训练。”
“现在？”
“越晚越容易被人当靶子。”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你想用真实的力量战斗？那就从不用神明身份开始。”
不等她回答，他直接把她背上，大步走出化妆间。门在身后撞上墙又弹回来，像被踢飞的审判锤。
废弃训练场在歌剧院后巷，常年没人用，铁门锈得拉不开。林野一脚踹开，沙尘哗啦落下。场地中央摆着几个破旧假人，墙上裂了缝，藤蔓从砖缝里钻出来。
他把芙宁娜放下。
“今天练近战。”
“我用电就行。”
“电谁？观众席第一排的老太太？”
她瞪他。指尖冒出一点蓝光，一道电流劈过去。林野侧身躲开，火花擦过他袖口，烧出个小洞。
“反应不错。”他咧嘴，“可惜慢半拍。”
他抽出中和器，变形为短棍，往前一甩。芙宁娜后退半步，裙摆绊到脚跟，差点摔倒。林野伸手扶，她甩开。
“别碰我。”
“行啊。”他把棍子往地上一杵，“那你来打我。”
“你疯了？”
“你不敢？”
她咬牙，抬手凝聚水元素，一道高压水刃切过来。林野横棍格挡，震得虎口发麻。他笑了一声：“有点劲了。”
接着冲上去，逼她格挡。她慌乱招架，动作僵硬，像在演仪式剑舞。林野压低重心，突进一步，棍子扫向她小腿。她跳开，却被藤蔓缠住脚踝，整个人后仰。
林野伸手一捞，把她拽回。两人贴得太近，鼻尖差点撞上。她喘了口气，抬手又要放电。林野抓住她手腕。
“电我也没用。”他声音低，“反正你打不赢。”
她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
“放开。”
“先学站稳。”他另一只手扶住她腰，“重心放低，别怕脏。”
他的手很稳，掌心有茧。她身体僵着，不敢动。
“你现在不是神。”他在她耳边说，“是战士。”
气息扫过耳垂，她耳朵一下子红了。猛地推开他，后退两步，胸口起伏。
“我不需要你教！”
“那你刚才差点被藤蔓绊死。”
她闭嘴，手指抠着裙边。
林野捡起一根掉落的木枪，递过去。
“来，握紧。”
她接过，姿势像拿着指挥杖。林野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调整角度。
“刺出去要快。”他贴着她背后，一手扶枪杆，一手按在她小臂上，“别犹豫。”
她照做，枪尖划破空气。一次，两次。动作慢慢顺了点。林野松开手，退后几步。
“再来。”
她深吸一口气，冲上去。步伐比之前稳，枪尖直取他胸口。林野举棍挡下，顺势一挑，她枪脱手飞出，钉进墙里。
“啧。”
“你故意的！”
“是你太 predictable。”
“什么？”
“就是——好猜。”
她气笑了。弯腰捡石头，灌入元素力砸过去。林野闪身躲开，石头炸在墙上，碎屑四溅。他又靠近，突然脚下踩空。
地板塌了半块。
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小心！”
天花板上悬着的沙袋链条断裂，砸下来。林野一把将芙宁娜扑倒，滚到侧面。沙袋重重砸地，扬起一片灰。
可他们没完全躲开。
沙袋边缘压住林野小腿，另一头搭在芙宁娜背上，把她往下压。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脸离他不到十公分。珍珠耳坠硌在他胸口，发丝扫过他下巴。
两人不动了。
呼吸交错。
芙宁娜想撑起身子，手肘一滑，反而更贴近他。林野抬起手，环住她腰，没让她起来。
“别动。”
“你放开！”
“再乱摸就电你。”
她指尖冒光，试了两次，电流微弱得像灯泡闪了一下。情急之下忘了蓄力。
“失效了？”林野笑出声，“平时不是挺能电人的？”
她瞪着他，脸越来越红。
“松手……”声音忽然变小，“你抓到我了。”
林野没松。抬手拨开她遮住眼睛的一缕头发。
“嗯。”他说，“这次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她没再说话，也没动。胸口一起一伏，鼻尖微微出汗。林野看着她，忽然觉得肩上的伤不那么疼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
娜维娅的声音从训练场外传来：“海岸线出事了！”
林野立刻松手，翻身站起，顺手把芙宁娜拉起来。沙袋还在地上晃，灰尘缓缓落下。
他捡起中和器，恢复成长枪形态，扛在肩上。芙宁娜站稳，白裙沾了灰，发辫松了一圈，但她没去整理。
警报声响起，由远及近。海风从破窗灌进来，带着咸腥味，还有某种说不出的腐朽气息。
林野看了她一眼。
“还能打吗？”
她抬头，眼神不再躲闪。
“你说呢？”
他笑了，转身朝门口走。
她跟上，脚步比之前稳。
两人并肩站在训练场出口，警报声划破夜空。林野握紧枪柄，指节发白。芙宁娜的手悄悄靠近，指尖碰到他手背，停了一下，又收回。
海风卷起她的裙角，吹向枫丹廷东侧。那边的天际线泛着诡异的灰白色，像纸被水泡烂了边缘。
林野迈出第一步。
芙宁娜紧跟其后。
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投在满是裂痕的地面上。远处传来钟楼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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