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瑶捏着那封北漠奸细送来的信,指尖几乎要将信纸戳破。烛火映在她眼底,把原本娇柔的眉眼衬得满是阴狠,她对着信上“巫蛊之名”四个字,反复念了几遍,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第二日清晨,苏砚是被账房外的喧闹声吵醒的。她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一动就牵扯着疼,刚坐起身,就见两个穿着宫廷侍卫服饰的人闯了进来,手里拿着锁链,不由分说就往她身上套。
“你们是谁?放开我!”苏砚挣扎着,锁链磨过她手腕的旧伤,疼得她倒抽冷气。
“奉陛下旨意,捉拿巫蛊妖女苏砚!”侍卫的声音冰冷,“温小姐已禀明陛下,你私藏巫蛊器物,还用邪术迷惑镇西将军,致使将军中箭中毒,证据确凿,跟我们走!”
巫蛊?苏砚猛地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是温若瑶!是温若瑶陷害她!
“我没有!是温若瑶陷害我!”苏砚嘶吼着,想挣脱锁链,可侍卫的力气极大,死死拽着她往外走。
账房外,温若瑶站在谢临渊身边,眼眶通红,手里拿着一个布偶——布偶身上扎着几根银针,胸口还写着谢临渊的生辰八字,而布偶的眉眼,竟画得和苏砚一模一样。
“临渊哥哥,我也不想的,可这巫蛊娃娃,是在她账房里搜出来的……”温若瑶哽咽着,把布偶递到谢临渊面前,“她肯定是恨你之前把她关在铁笼里,所以想用巫蛊害你……”
谢临渊看着那个布偶,又看向被侍卫拽着的苏砚——她头发凌乱,手腕上的锁链勒出了血,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愤怒,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刚想开口,就见远处传来士兵的通报:“将军!陛下的圣旨到了!”
传旨太监穿着明黄色的锦袍,趾高气扬地走过来,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军营里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西将军帐下苏砚,私藏巫蛊,迷惑将领,祸乱军营,罪大恶极!着即押解回京,打入天牢,择日问斩!钦此!”
“我不接!”苏砚突然喊出声,挣脱侍卫的手,冲到谢临渊面前,抓着他的铠甲,“谢临渊,你信我!我没有做巫蛊娃娃,是温若瑶陷害我!你昨天还叫了我的名字,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谢临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手腕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可他是镇西将军,是大楚的将领,圣旨已下,他不能抗旨——更何况,温若瑶手里的“证据”确凿,他就算想护着苏砚,也没有理由。
“苏砚,”他伸手,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狠下心,语气冷硬,“圣旨已下,容不得你辩解。”
“容不得我辩解?”苏砚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谢临渊,我用我的血救你,我陪你在军营里受冻挨饿,我以为你哪怕有半分真心,可你连信都不肯信我!你果然,只把我当成阿盏的影子,现在影子没用了,你就想把我推去送死,对不对?”
他没有否认。苏砚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她松开抓着他铠甲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那些侍卫再次围上来,没有再挣扎——挣扎也没用,在这个时空,没有人会信她,没有人会护着她。
侍卫拽着她往军营外走,苏砚没有回头,却听见谢临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路上……看好她,别让她受委屈。”
她的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回头。委屈?从穿越过来的那天起,她受的委屈还少吗?被关铁笼,被用烙铁威胁,被当成替身,现在又被诬陷巫蛊,要被押去问斩——这些委屈,他谢临渊,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
温若瑶看着苏砚被押走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凑到谢临渊身边,柔声说:“临渊哥哥,你别难过,她那样的妖女,本就不该留在你身边。以后,有我陪着你就好。”
谢临渊没有看她,只是转头看向桌上的青铜灯盏。灯盏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没有燃起幽蓝的火焰,却像是在无声地指责他——他又一次,没能护住那个和阿盏长得一样的人。
他突然想起苏砚昨天说的话:“谢临渊,你记住,我苏砚救你,不是因为我像阿盏,是因为我蠢。”
是啊,她蠢,他更蠢。他明明早就知道,苏砚和阿盏不一样——阿盏坚韧,苏砚脆弱;阿盏懂江山大义,苏砚只想着回家;阿盏不会哭着求他相信,苏砚会……可他还是,把她推到了绝境。
“备马。”谢临渊突然开口,语气坚定。
“临渊哥哥,你要去哪?”温若瑶愣住了。
“回京。”谢临渊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明确的方向,“我要去天牢,我要救她。”
他不能让苏砚死,不能让自己再后悔一次——这一次,他要护的不是阿盏的影子,是苏砚,是那个会用自己的血救他、会哭着求他相信的苏砚。
而此时的苏砚,正被侍卫押在前往京城的囚车上。囚车的木板硌得她骨头疼,手腕上的锁链越来越紧,血顺着锁链往下滴,滴在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红痕。
她抬头看着天空,天空灰蒙蒙的,像极了她穿越过来那天的乱葬岗。她想起爷爷,想起博物馆里的青铜灯,想起谢临渊第一次叫她名字时的语气——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谢临渊会不会来救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她只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唯一的念想,就是活着,活着回家,或者……活着,再听谢临渊叫一次她的名字,不是因为阿盏,只是因为她是苏砚。
囚车缓缓前行,扬起一路尘土。苏砚靠在囚车的木板上,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着:爷爷,我好想回家……谢临渊,你要是能来救我,我就再信你一次,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