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与未寄出的信
第七章 霜花与香樟下的秘密
十二月的霜总比晨光醒得早。苏晚走进教室时,窗玻璃上已经凝了一层薄薄的白,指尖碰上去是刺骨的凉,她却忍不住在上面画了棵小小的香樟树——枝桠歪歪扭扭,像极了第一次在图书馆撞见江叙言时,自己慌乱的心跳。
讲台上的课代表正分发物理竞赛的成绩通知单,白色的纸张在晨光里翻飞,落在同学们手里时,时而传来欢呼,时而响起低低的叹息。苏晚的目光一直黏在江叙言的座位上,他今天来得比平时晚,桌角的保温杯还空着,昨天她特意洗干净的杯盖,此刻正反射着窗外的霜光。
“苏晚,江叙言的通知单放你这儿啦!”课代表的声音把她拉回神,一张印着黑色字体的纸轻轻落在她的课本上。苏晚的指尖刚碰到纸边,就听见后门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叙言背着书包走进来,领口沾了点霜,显然是一路骑车过来的。
她赶紧把通知单递过去,指尖忍不住发抖。江叙言接过纸,目光落在“省一等奖”那行字上时,表情却没什么起伏,反倒是低头看向苏晚时,眼睛亮了亮:“今天的牛奶呢?”
苏晚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光顾着等成绩,把热牛奶落在了家里的餐桌上。她懊恼地咬了咬唇,正想道歉,江叙言却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保温杯——是她之前送他的那只,淡蓝色的杯身上,还贴着她画的小太阳贴纸。
“我猜你会忘,”他把保温杯放在她手边,眼底藏着笑意,“早上路过便利店,买了热可可,加了两勺糖,是你喜欢的甜。”
苏晚拧开杯盖,温热的可可香瞬间漫开来,混着窗外霜花的清冽,在胸腔里酿出暖暖的甜。她抬头时,正好对上江叙言的目光——他正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很轻,像窗玻璃上慢慢化开的霜花,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
那天下午的自习课,班主任在讲台上宣布江叙言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竞赛的消息,教室里响起一阵掌声。苏晚转头看向江叙言,他却正好朝她递来一张便签——还是浅蓝色的纸,上面画着两棵并排的香樟树,旁边写着:“今天放学,去操场看冬天的香樟?说好的,要捡第一片过冬的叶子。”
夕阳把操场染成了橘红色时,苏晚和江叙言并肩走在香樟树下。冬天的香樟树叶子不像秋天那样金黄,而是带着深绿的沉郁,叶脉在夕阳里看得格外清晰,偶尔有几片叶子落下来,轻飘飘地擦过他们的肩膀。
江叙言走得很慢,时不时弯腰捡起一片叶子,对着夕阳看半天,再小心翼翼地放进苏晚的口袋里。“这片叶脉像不像数学题的辅助线?”他举起一片叶子给她看,叶面上的纹路纵横交错,确实像极了他草稿纸上那些复杂的线条。
苏晚忍不住笑了,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是江叙言之前送她的那本棕色封面的本子,她翻开最新的一页,上面已经画了好几片香樟叶,每片叶子旁边都标着日期:12月5日,他递来热牛奶的那天;12月8日,竞赛结束后他给她围围巾的那天……
“我把和你有关的日子,都记在叶子旁边了,”苏晚的声音轻轻的,像落在叶子上的夕阳,“这样以后想起这个冬天,就像能摸到这些叶子的纹路一样,清清楚楚。”
江叙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夕阳落在他的发梢,染成了淡淡的金,他伸手从她的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是之前她画的那棵窗玻璃上的香樟树。他从口袋里拿出笔,在旁边添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再把纸递回给她时,纸上多了一行字:“左边是香樟,右边是你,这样才是完整的冬天。”
风轻轻吹过,香樟叶沙沙作响,像是在重复他的话。苏晚把纸夹回笔记本里,指尖不小心碰到江叙言的手,这一次,他没有松开,而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很暖,裹着她的指尖,把冬天的凉意都驱散了。
他们沿着香樟道慢慢走,走到操场尽头时,夕阳正好落在远处的教学楼顶,把天空染成了粉紫色。江叙言突然停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苏晚:“本来想等全国竞赛结束再给你的,但我怕等不及了。”
盒子是木质的,上面刻着一棵迷你香樟树,打开时,里面铺着一层晒干的银杏叶,中间放着一枚银质的书签——书签的形状是一片香樟叶,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苏晚的树,江叙言的秘密。”
“秘密是什么?”苏晚捏着书签,指尖能摸到刻字的凹凸感,心跳突然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江叙言低头看着她,夕阳把他的影子落在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清晰:“秘密是,从图书馆三楼托住那堆书开始,我就想,要是能和你一起看遍每个季节的香樟树,就好了。后来发现,我好像比喜欢香樟树更喜欢你——喜欢听你写的诗,喜欢给你带热可可,喜欢在便签上画你喜欢的小太阳,喜欢……握着你的手,走在冬天的香樟树下。”
苏晚的眼眶突然热了,她抬头看向江叙言,正好看到他眼底的自己——被夕阳染成粉色的脸颊,攥着书签的手,还有藏在嘴角的笑意。她把脸往他的肩膀靠了靠,闻到他衬衫上熟悉的墨水味,混着香樟叶的清冽,像这个冬天里最温柔的承诺。
远处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声,江叙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里带着笑意:“走啦,不然要被老师罚站了。不过没关系,要是真罚站,我陪你一起——就像陪你一起等成绩,一起看香樟,一起把冬天,过成我们喜欢的样子。”
苏晚点点头,握着他的手往教学楼走。口袋里的香樟叶轻轻硌着掌心,笔记本里的便签纸还带着温度,书签在指尖闪着微光——她知道,这个冬天的秘密,不会像霜花一样化开就消失,它会像香樟树的根,慢慢扎进青春的土壤里,等到春天来时,会长出满树的温柔,而她和江叙言的故事,才刚刚走到最甜的那一页。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苏晚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江叙言说:“对了,全国竞赛要加油。不过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给你带热可可——加两勺糖的那种。”
江叙言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不过我也有个要求——等我回来,我们要在香樟树下,把那首没写完的诗,一起补完。”
风再次吹过,香樟叶落在他们脚边,像是在为这个约定,轻轻点头。苏晚看着江叙言的眼睛,里面盛着夕阳,盛着香樟,也盛着她——那是青春里最明亮的光,也是往后岁月里,想起就会觉得温暖的回忆。第八章 雪夜与未寄出的信
雪是从晚自习第二节开始下的。窗外的世界被一层柔软的白慢慢覆盖,香樟树的轮廓变得模糊,像一幅被轻轻晕开的画。
下课铃一响,走廊里立刻热闹起来。苏晚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冰凉的空气钻进来,带着雪的清新味道。她回头看向江叙言的座位,他正低头整理竞赛资料,额前的碎发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今晚的雪,好像会下很久。"苏晚走过去,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江叙言抬头,目光在她冻得微红的鼻尖上停了一秒,笑了笑:"那就别走太快,雪路滑。"
放学时,整个校园已经银装素裹。路灯下,雪花在光里飞舞,像无数个小小的音符。江叙言把伞撑在两人头顶,伞面很快积了一层薄雪。
"别把伞往我这边倾了,你都淋湿了。"苏晚小声抗议。
"那你往我这边靠一点。"他说,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两人踩着雪往校门口走,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快到校门口时,江叙言忽然停住了。
"等一下。"他把伞递给苏晚,自己转身跑回操场方向,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幕里。
苏晚抱着伞站在原地,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几分钟后,江叙言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满满一瓶的雪。
"给你。"他把瓶子塞到她手里,"第一场雪,装起来,等春天再看。"
苏晚捧着那瓶雪,看着他被雪打湿的睫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你,江叙言。"
雪越下越大,公交车迟迟不来。江叙言看了看时间,提议:"要不,我们走一段?"
"好。"
他们并肩走在雪地里,伞下的世界安静而温暖。走到一条小巷口时,江叙言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封面已经被雪打湿了一点。
"这是什么?"苏晚好奇地问。
"信。"他笑了笑,"不过,是没寄出的那种。"
他把本子递给她。苏晚翻开,里面是一封封写给她的信,日期从他们在图书馆相遇的那一天开始。
"9月15日,图书馆三楼,旧书区。你踮脚去够那本《边城》,我在后面看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伸手。你说'谢谢'的时候,声音像风穿过树叶。"
"10月1日,雨。你把伞借我,我却想把整条雨巷都借你躲一躲。"
"11月20日,银杏叶黄了。我在看台上捡到一片形状很像心的叶子,想给你,却又怕太唐突。"
苏晚一页页地翻着,眼睛渐渐湿润。每一封信都不长,却记录了他们相遇以来的每一个心动瞬间。
"我本来想,等全国竞赛回来,再把这本'未寄出的信'给你。"江叙言看着她,"但雪太大了,我怕等不到那时。"
"那现在,就当作寄出了吧。"苏晚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却笑得很亮。
回到家,雪已经没过脚踝。苏晚把那瓶雪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旁边是江叙言送她的香樟叶书签。她铺开信纸,给江叙言写了一封回信。
"江叙言:
你说雪是一封未寄出的信,那我就用春天作邮戳。等你从竞赛的城市回来,我们就在香樟树下把它拆开,好不好?"
写完信,她把它装进信封,却没有写上地址。她把信封夹进那本"未寄出的信"里,心里忽然踏实了许多。
窗外,雪还在下。她想起江叙言在伞下说的话:"以后下雪,我都给你装一瓶。"她在心里回了一句:"以后每个冬天,我都等你一起看。"
这个雪夜,像一封写满了温柔的信,悄悄落在他们的青春里,未寄出,却已被妥帖收藏。
第九章 春芽与跨城的便签
二月的晨光带着早春的软,落在明德中学的香樟树上时,已经能摸到枝头冒出的嫩红芽尖。苏晚站在教学楼前的香樟树下,手里攥着一本厚厚的竞赛手册,封面夹着张刚写好的便签——纸上画着个小小的奖杯,旁边写着“等你把全国赛的风,带回香樟树下”。
江叙言今天要去省城参加全国物理竞赛,早上七点的高铁。苏晚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学校,想在他出发前把手册递给他——里面夹了二十一张便签,从他离开的第一天数到回来的那天,每天一张,写着校园里的小事:“2月10日,香樟的新芽又长了半厘米”“2月15日,晚自习时看到流星,替你许了愿”“2月20日,便利店的热可可又出了新口味,我替你尝过了,还是原来的甜更好”。
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苏晚抬头时,正好看到江叙言骑着车过来,校服外套搭在车把上,里面穿的还是那件浅灰色毛衣。他停下车时,车筐里的保温袋晃了晃,露出里面的热可可——是她喜欢的牌子,加了两勺糖。
“怎么这么早?”江叙言把热可可递给她,指尖碰到她的手,还带着清晨的凉。他接过竞赛手册,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那张画着奖杯的便签,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你写了多少张?”
“不告诉你,”苏晚咬着可可的吸管,眼睛弯成了月牙,“等你每天拆一张,拆到最后一张,就该回来了。”
江叙言把手册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雕——是一片迷你香樟叶,边缘被打磨得光滑,上面刻着“苏晚的春天”。“我昨天雕到半夜,”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怕你想我时,没东西看。”
苏晚把木雕攥在手里,指尖能摸到刻字的凹凸感,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高铁快检票时,江叙言突然伸手抱了她一下,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等我回来,”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带你去看香樟林,比学校的树都高,都绿。”
江叙言走后,苏晚每天都会去香樟树下待一会儿。她把他雕的香樟叶挂在书包上,走路时会轻轻晃,像他在身边陪着似的。晚自习时,她会把手机放在桌角,等他的消息——他总是在比赛结束后给她发消息,有时是一张考场的照片,有时是一句“今天解的题,比上次简单”,偶尔还会发一张草稿纸的照片,背面画着小小的香樟树,旁边写着“想你了”。
有天晚上下小雨,苏晚没带伞,站在香樟树下等雨停。突然收到江叙言的视频电话,屏幕里的他刚结束一天的比赛,头发有点乱,背景是酒店的窗户,外面也在下雨。“我看到雨了,”他说,声音透过屏幕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暖,“你是不是没带伞?别站在树下,会淋到。”
苏晚笑着摇头,把手机对着香樟树:“你看,香樟叶能挡雨,像一把大伞。”屏幕里的江叙言也笑了,他把手机对着窗外:“我们这里的雨,和学校的一样,就是少了点香樟的味道。”
挂了电话,苏晚发现香樟叶上的雨珠像星星,亮晶晶的。她掏出笔记本,在最新的一页画了两棵香樟树,一棵在学校,一棵在省城,中间用虚线连起来,旁边写着:“雨是跨城的信使,把我的想念,寄到你那里。”
江叙言回来那天,苏晚特意穿了他喜欢的白色连衣裙,手里捧着刚热好的牛奶——是他喜欢的甜度,加了半勺糖。她站在高铁站的出口,手里攥着那封没寄出的回信,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
远远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苏晚立刻跑了过去。江叙言放下行李箱,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风,却把她裹得很紧。“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有点哑,“全国赛的奖杯,我给你带回来了。”
苏晚抬头时,看到他手里的奖杯,亮晶晶的,却没他的眼睛亮。她把回信递给他,信封上画着香樟树,没写地址,却写着“寄给江叙言的春天”。“这是给你的回信,”她说,“等我们去看香樟林时,一起拆开。”
江叙言把信放进外套口袋,紧紧攥着。他牵着她的手往车站外走,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春天。苏晚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他走时说的话——他真的把全国赛的风,带回了她的身边,还带回了一整个春天的温柔。
路过便利店时,江叙言拉着她进去,买了两杯热可可,加了两勺糖。“你说的对,”他喝了一口,笑着说,“还是原来的甜更好。”苏晚靠在他身边,喝着热可可,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忽然觉得,这个春天,比任何时候都好——因为他回来了,带着奖杯,带着想念,带着她的整个青春。
第十章 樟林与拆开的回信
三月的风裹着草木的软,吹过城郊的香樟林时,把枝叶间的阳光筛成了碎金。苏晚坐在江叙言铺开的校服外套上,指尖划过野餐布上的草莓酱罐子——罐子是玻璃的,贴着她画的小太阳贴纸,和江叙言手里的竞赛奖杯放在一起,倒像是两件最珍贵的宝贝。
“我第一次知道,香樟树能长这么高。”苏晚抬头望着头顶的树冠,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落在她的发梢,染成淡淡的金。这片香樟林是江叙言在竞赛期间查到的,据说已经长了十几年,树干粗得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枝叶交织成一片浓绿的天,连风穿过时都带着温柔的回响。
江叙言把一块涂了草莓酱的三明治递到她手里,目光落在她书包上挂着的木雕香樟叶上——经过一个多月的摩挲,木头上的纹路更清晰了,还沾着点她身上淡淡的墨水味。“去年冬天查资料时看到的,”他咬了口三明治,声音里带着笑意,“当时就想,等带你过来,一定要在最高的那棵树下,把你的回信拆开。”
苏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没写地址的信封——信封边缘被她摸得有点软,上面画的香樟树已经褪了点色,却依旧能看清枝叶间的小太阳。江叙言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双手接过信封,动作轻得像在接过一片易碎的云。
风突然停了,林间只有树叶轻轻的晃动声。江叙言拆开信封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信纸边缘,那是苏晚特意选的浅香樟色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还带着点她惯用的钢笔特有的晕染:
“江叙言:
你说雪是未寄出的信,那我就用春天作邮戳。
你去省城的那天,我在香樟树下数了新芽,一共十七颗,像你留给我的十七张便签——每张便签上的字我都抄在了笔记本里,连你画的小香樟都描了三遍,怕下次想你的时候,记不清它的形状。
全国赛那天,我在学校的天文台看星星,听说星星能把想念传得很远,我就对着最亮的那颗星说:‘请让江叙言解出最后一道题吧,他还欠我一片香樟林呢。’现在看来,星星好像听到了我的话。
对了,便利店的热可可我又尝了新口味,还是加两勺糖的最好喝,就像我遇到的人里,还是你最好。
春天到了,香樟叶又绿了,我们的信,该拆开了。”
江叙言读完信时,指尖已经有点发颤。他抬头看向苏晚,正好看到她眼里的光——像林间的阳光,像冬夜的星星,更像他草稿纸上那些解出答案时,突然亮起的思路。他把信纸折好,放进自己的竞赛手册里,和那些写满公式的纸页放在一起,像是要把她的心意,和自己最骄傲的时刻永远藏在一起。
“我的回信,其实早就写好了。”江叙言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是和苏晚同款的浅香樟色,翻开最新的一页,上面画着两棵并排的香樟树,树下站着两个小小的人影,旁边写着:
“苏晚的信,我收到了。
春天的邮戳很好看,
就像你笑的时候,
眼里的光。”
苏晚凑过去看,发现笔记本里还夹着一片晒干的香樟叶——是去年冬天他们在学校捡的那片,叶脉像数学题的辅助线,边缘却被他细心地压得平平整整,叶面上还用铅笔写着日期:12月17日,他第一次在香樟树下握她的手那天。
“这片叶子我带去了省城,”江叙言把叶子放在她的手心里,指尖覆在她的手背上,“比赛累的时候就拿出来看,好像你就在我身边,跟我说‘难走的路,一步一步走就好’。”
风又吹起来了,带着香樟叶的清香和草莓酱的甜。苏晚靠在江叙言的肩膀上,看着远处的阳光慢慢沉下去,把整片香樟林染成了温柔的橘色。她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他时的样子,想起雨巷里他递来的伞,想起雪夜里他装在玻璃瓶里的雪,想起这个春天里,他带她来的这片香樟林——原来青春里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而是有人把你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把和你有关的每一个日子,都酿成了温柔的诗。
“等秋天的时候,我们再来好不好?”苏晚轻声说,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浅疤——那是他小时候爬树留下的,他说过,以后要带她爬最高的香樟树,看最远的风景。
江叙言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清晰:“好。不仅秋天来,冬天、夏天、明年、后年,每一个季节都来。我还要在这棵最高的香樟树上,刻下我们的名字,让它陪着我们,一起长大。”
夕阳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铺满香樟叶的地上,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苏晚把脸埋在江叙言的外套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墨水味,混着香樟林的清冽,心里忽然觉得,原来最好的青春,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在喜欢的风景里,把未寄出的信,拆成一辈子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