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晨雾把山林裹得发沉，刚停的雨让土径滑得难走，陆少陵走在最前，奔马刀斜挎在腰，刀刃的蓝光在雾里若隐若现——每走两步，他都要摸一下怀里的玉佩，那“林”字烫得越来越明显，偶尔还会传来细碎的马蹄声，像草原武生宗的马队在远方踏过。

“慢些，这坡陡。”苏玉寒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根枯枝，另一只手护着发间的净音簪。簪尖的松石时不时闪一下，把雾里藏着的坑洼照得透亮，她还能听见簪子传来的藏语，比在哨塔时更清晰些，卓玛宗主的声音带着喘，像是在跟什么人缠斗。她把耳朵贴向簪子，脚步却没停：“卓玛宗主还在撑着，圣湖那边的噪音没之前密了。”

赵石头走在中间，怀里的黑陶葫芦被他抱得紧紧的，生怕再摔了。他时不时把葫芦凑到鼻前闻闻，药酒的香气能压下雾里的潮气，更奇的是，每当脚下要打滑时，葫芦肚的纹络就会亮一下，像有人在拽他的衣角。“阿朵姐，你看！”他突然停步，指着葫芦上的纹，“这纹好像在往东边偏，是不是离渔歌丑角宗近了？”

阿朵赶上来，手腕上的预警铃还在轻颤，最裂的那只铃边沾了点银粉——是她刚才用银铃剑划开雾里的荆棘时蹭上的。她顺着赵石头指的方向望，雾里隐约传来水流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调子，像有人在哼歌：“是渔歌！金顺宗主的‘唤潮调’，他在给我们指路！”

四人加快脚步，雾渐渐散了些，能看见前面有条小溪，溪水泛着淡蓝的光，是朝鲜族渔歌丑角宗特有的“渔音水”——只有用宗里的渔歌才能让水发光。陆少陵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溪水，蓝光顺着指尖爬到他的手腕，竟和肩甲上的奔马纹融在一起，玉佩的烫意也轻了些：“这水能稳宗魂的气，巴特尔宗主那边……说不定也能靠它缓一缓。”

苏玉寒也蹲下来，净音簪放在水面上，簪尖的松石突然射出一道光，映在溪对岸的树上，显出个鱼形的标记——是渔歌丑角宗的暗号。她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却听见雾里传来铁笛的声音，比之前的更尖，像针一样扎耳朵：“破音盟的人追来了！”

“快躲到树后！”阿朵把银铃剑横在身前，剑穗上的银片抖出一串响，正好压下铁笛的尖音。陆少陵拽着赵石头躲到一棵老槐后，奔马刀出鞘，蓝光在溪水上扫过，把藏在雾里的两个追兵照了出来——他们手里的铁笛正对着小溪，像是要把“渔音水”的光吸走。

“别让他们碰水！”赵石头突然把葫芦举起来，拔开塞子往溪里倒了点药酒。酒液刚融进溪水，水面就泛起银色的波纹，像张网一样罩向追兵。那两人刚碰到波纹，就被弹得往后倒，铁笛掉在地上，瞬间被溪水裹住，竟化出了细碎的冰碴——是药酒里的苗族秘料和渔音水起了反应。

苏玉寒趁机举起净音簪，对着雾里吹了口气，清凌凌的音波散开，把剩下的追兵逼得退了几步。阿朵趁机冲上去，银铃剑划过空气，剑穗缠住一个追兵的手腕，轻轻一扯，那人手里的铁笛就掉了：“这些是破音盟的散兵，想提前毁了渔音水，我们得赶紧到宗里，别让他们回去报信！”

四人不敢耽搁，顺着溪水往上游走。雾越来越薄，前面出现了一片竹屋，竹屋上挂着渔网，渔网上串着小银铃，风一吹就响，和阿朵的预警铃调子一样。最前面的竹屋门口，站着个穿浅蓝短衣裤的中年男人，脸上画着道浅白的鼻梁纹，手里拿着个渔鼓——正是渔歌丑角宗的宗主金顺。

“可算等着你们了。”金顺笑着挥手，渔鼓往地上敲了敲，溪水突然涨了些，把后面追来的散兵挡在了竹屋外，“快进来，破音盟的大部队离这儿不远了，我们得赶紧用渔歌传讯，通知其他宗。”

陆少陵看着竹屋上的渔网，又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奔马纹的光和渔网上的银铃光缠在一起；苏玉寒的净音簪不再发烫，卓玛宗主的声音也轻了，像是暂时安全了；赵石头把葫芦放在竹屋门口，葫芦纹和门口的鱼形标记正好对上。四人跟着金顺走进竹屋，身后的溪水慢慢落回原位，把雾和追兵都挡在了外面——他们终于到了第一个戏宗，可寻宗护魂的路，才刚过了第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