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

天还没亮透，渔歌丑角宗的竹屋前就飘着米茶的香气。顺姬把最后一屉打糕装进竹篮，上面盖着浸了渔音水的布，摸起来还带着温乎气：“路上凉，每隔半个时辰吃一块，别饿着。”她把竹篮递到苏玉寒手里，又往赵石头兜里塞了把炒松子，“这孩子爱跑，饿了就嚼两颗。”

金顺握着传讯渔鼓走过来，鼓面上“渔歌丑角宗”的圆圈用红绳缠了三圈：“要是遇到岔路，就敲这个红绳圈，我会用渔歌给你们指方向。溪边的防滑草鞋多带了两双，路上磨破了就换。”他拍了拍陆少陵的肩，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奔马刀上，“草原武生宗那边，我已经传了消息，巴特尔宗主会等你们。”

竹屋前的小路上，几个小孩举着野菊花跑过来，把花往四人手里塞。最小的那个攥着赵石头的衣角，仰着小脸：“石头哥，你们还会回来吗？我还想跟你学用葫芦画护阵。”赵石头蹲下来，摸了摸小孩的头，把怀里的小银铃（阿朵给的）递过去：“等我们打败破音盟，就回来教你，这个铃铛你拿着，想我了就摇一摇。”

阿朵的预警铃轻轻晃着，她看了眼天边的鱼肚白，拉了拉苏玉寒的手：“该走了，再晚山路会起雾。”苏玉寒点点头，把竹篮抱在怀里，回头望了眼竹屋——女人们还在挥手，男人们举着渔灯站在溪边，渔灯的光在晨雾里像星星。陆少陵深吸一口气，把传讯渔鼓背在身上，奔马刀的蓝光在晨光里闪了闪：“走，去下一个宗。”

四人顺着溪水往山路走，身后的竹屋渐渐变小，直到被晨雾裹住。赵石头跑在前头，踩着防滑草鞋，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时不时弯腰摘颗野山楂，咬一口酸得眯起眼，又赶紧递给苏玉寒：“苏姐姐，你尝尝，酸得很提神！”苏玉寒接过来，山楂的酸劲儿窜到舌尖，让她瞬间清醒，忍不住笑：“慢点儿跑，别摔了。”

陆少陵走在中间，手里拿着密图，时不时停下来对照方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肩甲上的奔马纹泛着淡光，怀里的玉佩不再发烫，反而带着点温乎气，像有什么在轻轻回应。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山尖，心里默念：“巴特尔宗主，我们很快就到。”

阿朵走在最后，银铃剑的剑穗扫过路边的草叶，惊起几只蚂蚱。她时不时回头望，确认没有追兵，手腕上的预警铃一直很稳，没有之前的颤音——想来破音盟的散兵还没找到这里。她看见赵石头摘了朵小黄花，别在苏玉寒的发间，忍不住笑：“前面有片桑葚林，这个季节正好熟，咱们去摘点当干粮。”

走到桑葚林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林子里的桑葚紫得发亮，赵石头窜进去，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手，塞给大家：“甜！比顺姬婶的打糕还甜！”苏玉寒拿着桑葚，小心翼翼地吃，生怕染脏了衣裳，陆少陵则把桑葚放进竹篮的空格里，笑着说：“留着晚上吃，路上饿了也能垫垫。”阿朵靠在树干上，吃着桑葚，银铃剑放在腿边，难得有片刻的放松，眼底的疲惫也淡了些。

中午在溪边休息时，苏玉寒拿出净音簪，放在溪水里泡了泡。簪尖的松石泛着蓝光，她对着溪边的飞虫吹了口气，清凌凌的音波散开，飞虫瞬间散了：“这样晚上露营就不怕虫子咬了。”陆少陵则用奔马刀砍了些树枝，搭了个简单的遮阳棚，赵石头帮忙铺干草，阿朵则把渔音水陶罐拿出来，倒了点在溪水里，溪水瞬间泛着淡蓝的光：“这样追兵就闻不到我们的味道了，渔音水能盖掉气息。”

下午的山路陡了些，赵石头走得有些吃力，脚步慢了下来。阿朵见状，把银铃剑的剑穗解下来，递给他：“拉着这个，我拉你上去。”陆少陵也回头，伸手扶了苏玉寒一把，苏玉寒踩着石头往上走，手里还紧紧抱着竹篮，生怕打糕掉出来。走到坡顶时，赵石头喘着气，却还是笑着指远处：“你们看！那边有片云像鱼！跟金顺宗主的渔鼓上的鱼一样！”

傍晚时，他们在一片空地上露营。赵石头捡了些干柴，陆少陵生火，苏玉寒把打糕拿出来热了热，阿朵则用渔音水泡了壶茶。火光映在四人脸上，赵石头啃着打糕，含糊地说：“等我们找到所有宗，一定要让金顺宗主教我唱渔歌，还要让卓玛宗主教我吹净音簪。”

苏玉寒喝着茶，眼底闪着光：“卓玛宗主说，雪域梵音宗的圣湖春天会开很多花，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陆少陵看着火光，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草原武生宗的马队很厉害，到时候我们可以骑马去下一个宗，比走路快多了。”阿朵笑着点头，银铃剑的剑穗在火光里晃：“等我们集齐五十六宗，就能唤醒五声全魂，到时候破音盟就再也不敢来捣乱了。”

夜色渐深，星空铺满天空。赵石头躺在干草上，哼起了苗族的小调，调子软乎乎的；苏玉寒跟着轻轻唱，声音像溪水；陆少陵靠在树干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奔马刀；阿朵则望着星空，手腕上的预警铃轻轻晃着，没有一丝不安。

他们还在赶路，前方还有很多宗要找，破音盟还在身后，但此刻，火光暖，茶水甜，同伴在身边，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光——那是对未来的期待，是对团结的信心，是哪怕走再远的路，也绝不会停下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