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烟尘在鼻腔里翻滚。我缓缓睁开眼，天花板上垂落的钢梁擦过耳畔，在地面砸出蛛网状的裂痕。右手还攥着那块终端碎片，屏幕残影中沈清和的手指仿佛还在向我伸来。
肋骨传来钻心的疼。我低头看见白大褂下摆晕开暗红痕迹，抬手摸了摸额头，指尖沾满血。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远处敲打铜锣。废墟里弥漫着烧焦的金属味混着紫色试剂的酸腐气息，熏得胃部一阵抽搐。
我撑起身子，碎玻璃从肩头簌簌滑落。倒塌的钢架在头顶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每走一步，脚下都有玻璃渣被碾碎的脆响。那些曾装着紫色液体的试管如今化作满地毒蛇，稍有不慎就会再次受伤。
蓝色终端仍在闪烁。屏幕上跳动着"系统自毁倒计时失败"的字样，幽蓝光线映在我浮肿的眼皮上。我伸手触碰，屏幕突然亮起一串乱码，紧接着是母亲的声音："昭昭...别..."
声音戛然而止。我猛地转身，看到半埋在瓦砾中的周医生。他胸口渗着血，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左手死死抠住钢筋。
"你早就知道我是实验体？"我单膝跪地，手指掐住他衣领。他的呼吸很轻，像是风中残烛。
"组织比你想象得更庞大..."他咳出带血泡沫，脖颈青筋暴起。我注意到他胸前的徽章——不是母亲实验室的银色蝴蝶，而是一只衔着尾巴的蛇形标志，材质像是某种生物组织，泛着诡异的荧光。
"沈清和真是完美伴侣？还是又一个实验品？"我的声音发抖，指甲几乎掐进他脖子。
周医生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不是终点...是起点..."他的瞳孔扩散，手猛地松开，脑袋歪向一边。
我盯着他扭曲的嘴角，后背窜起一阵凉意。起点？什么意思？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通风管道末端垂下的铁链还在晃动。我踮脚抓住链条，金属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拉动三次后，一道隐藏门无声滑开，低温空气扑面而来。
密室比想象中小得多。正中央立着一台微型终端，屏幕亮起瞬间，我听见自己倒吸冷气的声音。
"欢迎回家，林昭昭。"
机械女声在密室回荡。触摸屏浮现基因匹配度：99.8%。下方标注着"备份方案已激活"。我正要细看，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通往废墟的门重重关闭。
视频文件自动加载。进度条卡在98%时，我听见锁舌弹开的轻响。画面跳出的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冷酷版"自己"舔了舔嘴角："你好，姐姐。"
她身后是无数排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与我容貌相同的女子。有的在尖叫，有的在流泪，有的双眼空洞。最右边的舱体突然炸开，紫色液体喷溅在镜头上。
系统广播响起："克隆体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30:00"
我疯狂敲击键盘，试图终止程序。权限被更高ID锁定，所有指令都显示"拒绝访问"。最后瞥见视频中"自己"露出诡异微笑，密室灯光全部熄灭。
黑暗中，我听见金属门开启的滑轨声。不是来自废墟方向，而是——
"姐姐，让我们重新认识吧。"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是第七号。"
我猛然转身。通风口垂落的阴影里，站着另一个我。
通风口垂落的阴影里，站着另一个我。
她穿深灰色作战服，衣领翻起露出半截银白颈环。瞳色比我的浅，像是被漂洗过的琥珀。右手戴着黑色战术手套，食指正一下下叩着金属门框。
"姐姐？"她歪头时，一缕碎发从耳后滑落，"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终端台。屏幕蓝光映出我们对峙的身影——一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一个干净利落神态自若。她的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像某种扭曲的藤蔓。
"克隆体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29:37"
广播声从天花板缝隙渗出来，带着电流杂音。第七号突然皱眉，指尖在耳后轻轻一划。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冰凉触感擦过我的太阳穴。
"他们给你装了记忆锁。"她向前踱步，皮靴踩在金属地板的声响异常清晰，"难怪周医生说你是起点。"
"你到底是谁？"我摸到背后键盘凹凸的按键。如果能撑到视频加载完毕...
"第七号实验体。"她突然贴近，呼吸扫过我发烫的耳廓，"你的妹妹，未来的替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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