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与霁宇
林霁宇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陆星辰的那个午后。
九岁那年,搬家卡车扬起一片尘土,停在了隔壁空置多年的房子前。林霁宇躲在自家二楼的窗帘后,看见一个瘦小的男孩从车上跳下来,浅蓝色衬衫在风中鼓成一只帆。那男孩忽然抬头,目光直直撞上他的窥视——林霁宇慌忙后退,心跳如擂鼓,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林母拉着他的手去开门,门外站着新邻居一家,还有那个男孩。
“我叫陆星辰。”男孩伸出手,眼睛弯成月牙,“刚才在楼上看见你了。”
林霁宇脸颊发烫,犹豫着伸手相握。在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奇异的电流,迅速抽回了手。陆星辰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深。
“我们以后是朋友了。”陆星辰说,那语气不像提议,更像宣布一个既定事实。
童年如夏天的溪水般欢快流淌。他们一起骑车上学,共享午餐盒,在彼此家中过夜。林霁宇内敛谨慎,陆星辰活泼大胆,性格迥异的两人却奇妙地互补,像拼图般紧密契合。
十三岁那年夏天,他们躺在后院的草地上看流星雨。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陆星辰侧过头,星光在他眼中闪烁。
林霁宇闭眼许愿,然后问:“你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陆星辰狡黠一笑,“但你的一定和我有关。”
林霁宇心头一跳,庆幸夜色掩盖了他突然涨红的脸。他确实许了愿,希望永远和陆星辰做朋友。但内心深处,他知道那不仅仅是友谊的愿望。
高中时代带来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依然形影不离,但林霁宇开始意识到自己目光在陆星辰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会在陆星辰打球时不由自主地寻找那个身影,会在陆星辰凑近时闻到一股清爽的肥皂香,然后心跳加速。
十六岁春天,陆星辰第一次打架。当林霁宇赶到教务处时,陆星辰嘴角淤青,校服沾满灰尘,却倔强地仰着头。旁边站着鼻血直流的高年级生。
“怎么回事?”林霁宇低声问。
“他说你坏话。”陆星辰简短回答,目光灼灼。
后来林霁宇才知道,那个学长散布谣言,说林霁宇“看男生的眼神不对劲”。在回家的路上,他既感动又恐慌——陆星辰为什么如此愤怒?是因为珍视他们的友谊,还是因为别的?
“你不必这样的。”林霁宇轻声说。
陆星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我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你。永远不能。”
那一刻,林霁宇几乎以为陆星辰会说出更多,但他只是转身继续前行。
高三那年,陆星辰开始约会。第一个女朋友是个活泼的女生,林霁宇看着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胸口闷得像压了一块石头。那天晚上,他趴在书桌前,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作业本。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对陆星辰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情的边界。
大学他们意外地考到了同一座城市,不同的学校。每周五,陆星辰都会坐四十分钟地铁来找林霁宇。他们一起探索城市的每个角落,像童年时那样亲密无间,但某些话题却成了禁忌——林霁宇从不问陆星辰的感情生活,陆星辰也闭口不谈。
大二冬天,一个罕见的暴雪夜,陆星辰突然出现在林霁宇的宿舍楼下,肩头落满雪花。
“怎么不打伞?”林霁宇急忙把他拉进楼道。
“忘了带。”陆星辰微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我妈做了热巧克力,非要我给你送来。”
林霁宇知道这只是借口——陆星辰的妈妈完全可以在天气好转后再送。但他没有戳穿,只是接过还带着陆星辰体温的保温杯,心头暖流淌过。
那晚,由于雪太大,陆星辰留宿在他的单人宿舍。两人挤在一张狭小的床上,背对着背,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霁宇,”黑暗中,陆星辰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话从未说出口。”
林霁宇屏住呼吸:“比如?”
长久的沉默后,陆星辰只是说:“晚安。”
第二天雪停了,仿佛昨夜近乎告白的瞬间只是一场梦。
大学毕业前夕,陆星辰拿到了远方城市的工作机会。送别会上,林霁宇强颜欢笑,心里却下着雨。那天晚上,他写了一封长信,坦白自己多年来的感情,却在黎明时分将它烧成了灰烬。
陆星辰离开的那天,在站台上紧紧拥抱他。
“我会回来的。”陆星辰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有些哽咽。
林霁宇点头,说不出话。火车开动时,他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一同远去了。
分离的两年间,他们每周通电话,每月视频聊天。陆星辰说起工作中的趣事,新交的朋友,却从不提感情状况。林霁宇则埋头工作,拒绝了所有约会机会——他的心早已被一个遥远的人占据。
又一个春天,林霁宇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接到陆星辰的电话。
“回头。”电话那头说。
林霁宇转身,看见陆星辰站在街灯下,手里拿着电话,笑容一如十四年前那个午后。
“我调回来了。”陆星辰走近,“总公司这边有个职位空缺,我申请了。”
那晚,在林霁宇的公寓里,陆星辰从包里拿出一本旧相册。
“记得这个吗?”他翻开,里面全是他们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照片。
林霁宇点头,指尖轻抚过那些记忆。翻到最后一页时,他愣住了——那里夹着一张小纸条,已经泛黄,上面是陆星辰高中时的笔迹:“我喜欢林霁宇,但不敢告诉他。”
“你...”林霁宇抬头,对上陆星辰深邃的目光。
“我找了这么久的机会,”陆星辰轻声说,“从十六岁起,我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怕会失去你,怕你厌恶我的感情。”
林霁宇的眼泪夺眶而出:“你这个傻瓜。”
“那你呢?”陆星辰握住他的手,“你对我...”
林霁宇没有回答,而是倾身向前,轻轻吻上他的唇。这个吻青涩而坚定,包含了十四年来所有未曾言说的爱恋。
当他们的唇终于分开,陆星辰额头抵着他的,眼中闪着泪光:“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
“我们还有一辈子。”林霁宇微笑。
后来,他们在陆星辰的旧物中找到了那本《小王子》,书页间夹着更多秘密——电影票根,一起参观的博物馆门票,还有一张林霁宇大学时睡着的照片,背面写着:“今天他又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希望每一天都如此。”
“我们都太傻了,”林霁宇依偎在陆星辰怀里,“互相暗恋这么多年,却都不敢说出口。”
陆星辰轻抚他的头发:“但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爱是他们童年追逐的萤火,是青春期未送出的情书,是成年后跨越千山万水的重逢。有些感情,如同星辰与霁宇,注定要照亮彼此的天空——只需要勇气,去承认那份从一开始就存在的爱。
淮竹咳咳咳,来篇纯爱滴小随笔,虽然,但是,写疯批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