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使团抵达北境那日,带来了十船鲛绡与一封血书。
你正在试穿新裁的夏裳,萧朔寒拎着那封浸透海腥气的信走进来,随手抛在案上:“东海王死了。”
信上是歪斜的遗诏,求北境王出兵平定篡位的胞弟。
三日后,东海送来新朝的结盟书。随行的还有位蒙面舞姬,赤足金铃,在宴席间旋转时面纱滑落——竟是当年浣衣局失踪的阿依黛。
“妾如今是东海贵妃。”她眼底藏着鱼死网破的疯狂,“特来献上海防图。”
萧朔寒把玩着酒盏:“条件?”
“我要她。”涂着蔻丹的指尖猛地指向你。
酒盏碎裂在地。你按住萧朔寒青筋暴起的手背,拾起海防图细看:“扶桑战船三百,水师八千...贵妃漏说了飓风季?”
阿依黛脸色骤变。
当夜,暗卫从她发簪里搜出毒囊,腕间刺着西戎复国军的图腾。萧朔寒命人将她吊在桅杆上,暴晒三日。
第四天黎明,海平面出现黑压压的战船。飓风卷着火炮轰鸣,飚骑营在岸防炮掩护下强行登船。你在箭塔看见阿依黛咬断绳索坠海,浪涛里浮起大片血花。
战事持续七天。最后一场海战发生在月食夜,萧朔寒亲率死士炸毁敌舰龙骨。归来时他左肩嵌着半片扶桑武士刀,手里拎着东海新王的首级。
医官拔刀时,你看见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刀上淬了蛊毒。”老太医颤抖着捧出巫医留下的解药方子,“缺一味药引...东海人鱼的心头血。”
亲兵连夜搜遍整片海域,只带回一具腐烂的人鱼尸骸。
萧朔寒的高热持续到第五天,开始出现幻觉。他攥着你的手腕反复念叨:“别去东海...”指甲深陷进皮肉里。
子时,你独自走进地牢最深处。水牢里锁着个白瞳老妪,是西戎最后一任巫医。
“蛊毒无解。”她咧开没牙的嘴,“除非换命。”
你割开掌心将血滴进陶罐,按古法绘制换命符。符成那刻,老妪突然挣脱铁链扑来:“王妃可知当年雪原真相...”
淬毒的骨钗刺入你颈侧前,被飞来的匕首钉穿咽喉。萧朔寒倚着牢门喘息,眼底一片清明:“你的血...比蛊毒更烫人。”
他肩头的青紫正在消退,而老妪浑身爬满紫黑纹路。
“人鱼血是骗局。”他踢开巫医的尸首,“这毒...需至亲至恨之人的命来解。”指尖抚过你颈间血痕,“她既恨你入骨,又与你流着相同的血。”
你想起幼时那个总喂你糖糕的姨娘,她腕间也有同样的西戎刺青。
清理战场时,水师提督呈上一封密信。东海降书中夹着永嘉郡主的亲笔:慈渡庵的姑子们,全被做成了人彘。
萧朔寒烧信时,你看见他掌心新添的刀疤——与巫医颈间的致命伤完全吻合。
腊月祭天大典上,礼炮震落檐角冰凌。他为你系好白狐大氅时,突然低声说:“那年雪原,是我故意让她看见...”
你咬碎舌尖尝到腥甜,想起老妪临死前的诅咒。
原来这场绵延十年的情深,始于一桩精心设计的弑亲。
冰棱碎裂的声音里,他为你戴上东海贡珠串成的冠冕。
“后悔吗?”你问。
他笑着咽下你渡来的毒酒,在群臣的山呼声中吻住你。
龙涎香的雾气模糊了彼此眼底的杀意。
这王座从来染血,幸而——
我们都不需要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