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恨的,就是别人拿规矩压她。
“放肆!”华妃猛地坐直身子,将手中的暖炉重重掷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殿内众人吓得立刻跪了一地。
“一个阉人,也敢非议本宫!”华妃凤眼含煞,“颂芝。”
“奴婢在。”
“去告诉御膳房,本宫今晚要设宴。鲍参翅肚,山珍海味,有什么名贵就上什么。
东海进贡的明虾,西山围猎的鹿筋,一样都不许少。就说本宫要犒劳协理六宫的姐妹,谁敢说半个‘不’字,就让他提头来见。”
“娘娘息怒。”曹贵人连忙劝道,“皇上一向倡导节俭,如此铺张,怕是……”
“节俭?”华妃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曹贵人,带着一丝轻蔑,“那是对你们说的。
本宫替皇上分忧,劳心劳力,吃几道好菜怎么了?皇上知道了,也只会心疼本宫。”
她看向安陵容,语气缓和了些。“还是陵容贴心,不像某些人,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曹贵人脸色一白,呐呐地不敢再言。
安陵容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成了。
这把火,她已经点起来了。
御膳房内,热气蒸腾,人仰马翻。
总管太监刘福海看着颂芝递来的菜单,捏着单子的手都在发抖。
“颂芝姑娘,这……这不成啊。”
刘福海满脸为难,额上全是汗,“单子上这些菜,要么是皇上寿宴才有的规制,要么是需要提前三四天备料的功夫菜。
这一时半会儿的,奴才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出来啊!”
“刘总管的意思是,办不到了?”
颂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声音尖细,“华妃娘娘的懿旨,在您这儿倒成了废纸一张?”
“不敢不敢。”刘福海连连作揖,“只是这规矩……”
“规矩?”颂芝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现在华妃娘娘就是规矩。
刘总管,您是宫里的老人了,该知道什么人得罪得起,什么人得罪不起。误了娘娘的晚膳,您这总管的位子,怕是也坐到头了。”
她说完,根本不给刘福海辩解的机会,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太监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按着单子去取食材!谁敢拦着,就说是翊坤宫的命令!”
御膳房顿时乱成一锅粥。
小太监们冲进库房,将那些平日里只有内务府总管和皇帝近侍才能动的顶级食材往外搬。
负责各宫膳食的厨子们被抽调过来,原本的活计都扔在一边。
一时间,抱怨声、斥骂声、器皿碰撞声不绝于耳。
消息很快传到了养心殿。
皇帝正被一堆奏折弄得心烦,听完苏培盛的禀报,他捏着朱笔的手停在半空。
“你说什么?华妃在翊坤宫设宴?”
“是,皇上。”苏培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话,“听说……听说比除夕夜宴的菜式还要丰盛。
御膳房为了赶制这桌宴席,各宫的晚膳都给耽搁了。”
皇帝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将朱笔重重拍在桌上。
“好,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胸口起伏着。
前脚刚下了削减炭火的旨意,搞得后宫怨气沸腾。
后脚就为自己大摆筵席,奢靡至此。
她当真以为,那枚凤印能让她为所欲为吗?
她这是在用他的权力,来满足她自己的虚荣和私欲。
“皇上息怒。”苏培盛连忙劝道。
皇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想起病中的皇后,虽有猜忌,但宜修一向顾全大局,从未如此张狂。
再看华妃,不过给了她一点颜色,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开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