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宁的工作室里，气氛很压抑。
环形屏幕上不是乐谱，而是魏清欢团队发来的“洁净供应链”架构图。
图上全是数据、代码和各种技术名词，看得他头昏脑涨。
他拿起吉他想找灵感，弹出来的却全是噪音。
“不行！”
他烦躁地放下吉他，抓起笔在纸上乱写。
“信任……代码……”
写了几个词就划掉。
写出来的东西干巴巴的，根本不是歌词，倒像是技术宣传语。
他一拳砸在桌上。
“我写不出来！”刘宇宁对着空房间低吼，“脑子里全是代码，写出来的东西跟说明书一样，没有一点感情！”
他感觉自己被困住了。
一边是M先生用数据控制一切的冰冷世界，另一边是魏清欢他们建立的技术系统。
他想用音乐表达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也被这些技术给框住了。
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点开电脑里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是三年前那首被泄露出去的“情歌”。
熟悉的吉他声和还很青涩的歌声响起，那是他感情最充沛时写的歌。
他本想用这首歌保护她，结果却因为这首歌，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从那以后，舆论攻击、黑客入侵、M先生的挑衅接连不断。
他想保护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和愧疚感快把他压垮了。
音乐停了，刘宇宁睁开眼，眼神黯淡，沙哑地自语：“我以为能保护她，结果却一次次证明我有多没用。”
创作和内疚交织在一起，让他喘不过气。
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魏清欢走了进来。
她看到满屋的狼藉，吃剩的外卖盒、揉成团的稿纸，还有屏幕上那张复杂的架构图。
刘宇宁坐在屏幕前，满脸疲惫，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
他回头看到她，眼神里的挫败感藏都藏不住。
魏清欢没说话，走过去关掉了屏幕。
房间里的光线柔和下来。
她拿起一张稿纸展开，上面是几行被划掉的、充满技术词汇的句子，她瞬间明白了。
“你在用我的方法，解决你的问题。”她轻声说。
刘宇宁默认了。
“你不用为我的事业负责，”魏清欢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音乐，才是你的世界。”
这句话点醒了刘宇宁。
他一直想用自己的音乐去解释她的技术，却忘了，他的武器从来不是数据和逻辑，而是人心。
魏清欢没再多说，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开出市区，进入了群山里，最后停在老李的茶园前。
老李正扛着锄头从茶山上下来，看见他们，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
“魏总，刘老师！快来啦！”
他热情地迎上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他们领进自家小院。
老李的妻子很快端来了热茶和瓜子。
老李看着刘宇宁，满是感激：“刘老师，上次直播真是帮了大忙！现在我们这的茶订单都排到明年了。”
他挠挠头，笑着说：“还有你那首歌，我们歇气的时候都爱听。特别是那句，说我们的茶是‘用信任浇灌出来的’，这话太对了！”
刘宇宁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歌词，比那些复杂的区块链技术更能打动一个茶农。
他总想着怎么把技术写进歌里，却忘了技术最终是为人服务的。
他关在工作室里苦思冥想，原来答案一直都在这里。
这时，老李七八岁的孙子拿着手机跑过来：“爷爷，你看，又有人扫码了！”
手机屏幕上是茶叶的溯源页面，上面有采摘时间、制作人、质检报告。
老李接过手机，脸上满是自豪，那是一种劳动被尊重的满足感。
他指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对孙子说：“看见没，这就是爷爷做的茶，走到哪儿人家都知道是咱们李家山头出来的。以后你也要好好做茶，把咱们的名字传下去。”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满眼都是对爷爷的崇拜。
刘宇宁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震。
他瞬间明白了M先生错在哪。
M先生只看到数据和系统，想着怎么去控制。
但他没看到数据背后，那个为自己名字感到自豪的老人，那个崇拜爷爷的孩子。
他没看到活生生的人。
刘宇宁呼吸一促，猛地站起身看着魏清欢。
“我明白了。”
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M先生的系统是用来‘控制’的，而我们的系统，是用来‘成就’人的。”
控制是把人变成数据，而成就是让数据为每一个像老李这样认真生活的人服务。
魏清欢笑了，她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路。
刘宇宁立刻从包里拿出录音设备，走进了薄雾笼罩的茶园。
他举起设备，开始录音。
风吹过茶叶的沙沙声，远处山涧的流水声，采茶女的山歌，院子里老李教训孙子的笑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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