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来到悉尼后几乎每一天都在做出抉择的下一秒后悔,倒不如说在和黄子弘凡有关的每一件事中,她都像是摇摆不定的老式时钟,前一秒向左,后一秒就无法控制地反方向摆动,而黄子弘凡在这一过程中起到的作用,就是让企图更加摇摆不定的她不再拥有选择的权利。
不留余地地,黄子弘凡伸手揽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托起,腾空的瞬间,她差一点就要在安静的教室窗边尖叫出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却被他拥抱动作带出的惯性扯住身体往前带,一时间,捂住嘴的手又临时改变路线,紧紧抓住他制服外套上那个写着名字的凸起的地方。
就这样把他的名牌扯了下来。
在安全落地以前,又顺势依靠在他的肩膀,因为在危险的状况下,无法去思考他昨晚为什么没有追究那个别扭的答案,更无法思考此刻来找她的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去掉水面上所有漂浮的杂质,水底的答案那么显而易见——黄子弘凡在此刻,成了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反面还残留着绒线的名牌躺在手心,黄子弘凡伸手拨开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笑着问她:
黄子弘凡知道那个吗?高中生之间互送名牌的意义?
舒时安什么?
黄子弘凡用调笑的语气解释:
黄子弘凡送对方自己的名牌的话,就是表白的意思
她真的不知道。
舒时安还你了
有些难堪,但又因为刚刚几乎救了自己命的人正站在面前,所以只能慌张地将残破的名牌塞回他手心,然后难堪地钻出绿化带,把他甩在身后,不理会他大声的挽留,一股脑往前走。
黄子弘凡喂喂!前面刚逃课的人!要去哪?
黄子弘凡好歹陪陪我吧,作为感谢?
她感到头痛,捂住自己的耳朵,顺势用力摁住不断发胀的太阳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又一次拦在她身前。
黄子弘凡弯腰,阳光透过他蓬松的发顶投下一片阴影,一盒止痛药被塞进手心,他的手背就那样和药片一起与她的手掌叠在一起。
大约是过去了很久很久,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给她止痛药的缘由。
舒时安怎么知道我头痛的?
黄子弘凡昨晚不是睡在淋湿的被子里了吗?我来叫过你,但你睡着了,那样睡一晚肯定会头痛,不是吗?
即使是背光站着,黄子弘凡的眼睛也依旧亮闪闪,仿佛任何心思都能被他的目光穿透。
黄子弘凡今天来找你,果然看到你像焉掉的花一样摊在桌上
也许是真的被他看穿了,也许是阳光明媚的地方什么阴影也不会存在,所以昨晚想要埋怨他的话在此刻也不再能说得出口。黄子弘凡总是这样,好奇的问题不用问出口,他就会在心中的罅隙生出之前给出理想的答案。
好像如果此刻问他,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面对你的时候,就这样摇摆不定?
他都会说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那个心情。
舒时安所以你不让我好好休息,反倒怂恿我逃课吗?
她不愿承认他说对了大半部分,更不愿承认是装睡才导致的头痛,将话头转移到他身上。
没想到黄子弘凡也没否认,顺着她的话说:
黄子弘凡是啊,既然已经逃了,就去玩吧,玩着玩着,头就不痛了
又回到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又看到了那个抱着一锅饺子让她快点吃掉的人,在黄子弘凡的世界观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底线这一说,连“破罐子破摔”这种话他都不一定懂得是什么,他只知道要按照想做的去做。
比如现在:
黄子弘凡要去看烟花吗?
黄子弘凡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