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映晚在混乱中听到张凌赫用的称呼,心头莫名地一颤,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来,但疼痛让她无暇多想。
她只能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寸步不离地跟着平车移动,拿出证件、填写资料、缴费用,和医生快速沟通病情,动作麻利高效。
护士扎针时,他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在她下意识皱眉忍痛时低声安慰,
张凌赫放松点,好了好了,马上就好。
她能瞥见张凌赫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他不敢离开半步,打电话处理工作的声音也压得很低,眼神始终牢牢锁着她这边。
一系列检查下来,确诊是急性肠胃炎。
江映晚躺在输液室的病床上,手臂上扎着针管,冰凉的药液缓缓流入血管,剧烈的疼痛才慢慢消退。
她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浑身虚脱,但至少不再感觉自己随时要死掉。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药液滴落的轻响。
张凌赫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他看了一眼输液管,确认流速正常,才伸手轻轻触了触江映晚放在被子外的手背。
手依旧凉得像冰。
张凌赫还那么冰。
他眉头微蹙,低语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双手合拢,捂住了她冰冷的手背。
江映晚张叔叔,你的手好暖。
江映晚的声音恢复了点力气,但还是有些病后的虚弱沙哑,她抬起眼皮看着张凌赫。
他的黑眼圈很重,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头发还乱着,衬衫的领口也因为匆忙而有些歪斜。
想到他穿着单衣在零下几度的北京街头奔波,江映晚心里又酸又软,
江映晚怎么就这样跑出来?外套都没穿,肯定冻坏了......会着凉的......
张凌赫没在意地摇摇头,双手依旧捂着她,甚至还无意识地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她冰冷的手背皮肤,试图传递更多暖意,
张凌赫别操心这个,我不冷。倒是你,
他看向她,眼神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后怕和担忧,
张凌赫熬夜练琴到忘了吃饭?胃疼之前是不是就饿了?
张凌赫以后能不能长点记性,按时吃饭?生病了,我会担......江叔会担心。
张凌赫熬夜也不行,身体是本钱,再好的成绩也比不上这个。
张凌赫答应我?
江映晚被张凌赫说得有点心虚,小声辩解,
江映晚我、我就是想把曲目拉得好一点嘛......下次不会了......
声音越说越低,还带着撒娇讨饶的意味。
张凌赫没有下次。
张凌赫语气不容置疑,但随即缓和下来,
张凌赫琴房我送你进急诊时已经锁好了,琴也帮你仔细收到琴盒里了,放心,丢不了。
他停顿了下,又补充道,
张凌赫琴谱在抽屉里吧?也帮你理好了。
江映晚看着他,那股酸酸涩涩又温温暖暖的感觉更浓了。
他总是这样,在兵荒马乱之后,还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所有细微末节,在她想不到的时候,已经把她的忧虑一一抚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