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在视野里迅速放大。我蜷起身子缓冲坠势，后背撞上生锈的消防栓时发出闷响。沈漪澜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她手臂环着我脖子的力道几乎勒断我的气管。
"咳..."我吐出嘴里的泥水，右腿传来骨裂的剧痛。雨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流进眼睛，沈漪澜胸前的绷带正在渗出黑血，在积水里晕开诡异的纹路。
金属牌贴着胸口发烫。视网膜残留着实验室的画面，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福尔马林罐子里漂浮的胚胎，还有我自己的倒影——无数个我在镜面房间里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你...还能走吗？"沈漪澜忽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指尖比之前更冷了，脖颈处的鱼鳞正在往下巴蔓延。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传来，却始终没有车灯扫过巷口。手机信号消失，锁屏照片变成一张我不记得拍过的合影：穿白大褂的我和几个陌生人站在实验室操作台前，他们胸前都别着同样的金属牌。
"那个声音..."沈漪澜突然抬头，她瞳孔边缘泛着青紫，"你听到童谣了吗？"
我扯开被血浸透的衬衫下摆。三年前车祸那晚，就是这串叮叮当当的童谣伴着刺眼车灯。便利店屋檐下的风铃晃动，却发不出声响。
"扶着我。"我把她冰凉的手搭在肩上。地铁入口的铁门虚掩着，生锈的扶手上凝结着暗红色黏液。沈漪澜伤口涌出荧光液体，在台阶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通道墙壁渗出黑色物质，像活物般游走成符文图案。我伸手触碰的瞬间，实验室的画面再次涌现：手术刀划开皮肤，蓝色液体注入脊椎，培养舱里漂浮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身体。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沈漪澜突然暴起掐住我脖子。她背后浮现出半透明鱼鳍，水流凭空凝结成冰刃指向我的咽喉，"这是他们的陷阱！"
青紫色灯笼光刺破黑暗时，沈漪澜的身体突然轻得像片羽毛。苏绾提着铜铃铛站在隧道尽头，灯笼火焰照到沈漪澜伤口时发出嘶响。
"每次见面都要搞得这么血腥。"她弯腰捡起沈漪澜掉落的瑞士军刀，"不过这次麻烦大了，他们把'那个'提前激活了。"
我踉跄着后退，四周墙壁映出无数个自己。每个林昭都在注射蓝色液体，针筒上的刻度显示着不同的百分比。某个镜面突然炸开，"另一个我"走出来，胸前金属牌刻着"初代"字样。
"三年前你就该死了。"他摘下眼镜擦拭，"我们给你移植了17号受试体的记忆，连同'破妄之眼'一起。"
"放屁！"我攥紧口袋里的金属片，它正在发烫，"那天晚上..."
"那场车祸是回收行动。"他打断我的话，"真正的林昭死在实验室爆炸里。你现在看到的世界，不过是他们给你植入的虚拟场景。"
金属牌突然共鸣，所有镜面同时碎裂。蓝色光芒中我看清敌人经络走向，指尖不自觉地划过空气。某个画面闪过脑海：白影站在手术台前，手中握着还带着血迹的金属牌。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苏绾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睁开眼时躺在便利店长椅上，货架商品排列方式与记忆完全不同。收银台后的铜铃铛还在晃动，苏绾擦拭柜台的动作带着某种韵律。
"你不是他，但你也不是现在的你。"她把热可可推过来，杯壁凝结的水珠画出奇怪的图案，"就像这个铃铛，既不是新的也不是旧的。"
隔壁传来物品翻倒的声响。沈漪澜推开房门时，她脖颈处的鱼鳞消失了，但眼神变得陌生："你变了。"
老旧收音机突然播放白影的声音："欢迎回家，林昭。"
我看向玻璃窗倒影，瞳孔中闪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残影。某个瞬间，我仿佛看到自己站在实验室中央，手中握着冒烟的金属牌，身后是无数个昏迷的克隆体。
我盯着玻璃窗倒影，喉结滚动时看见瞳孔深处闪过一串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残影。便利店货架上的商品排列方式和三天前截然不同，连空气里泡面调料包的气味都变了。
我盯着她手腕上的铜铃铛。铃舌内侧刻着模糊的数字编号，和我贴身藏着的金属牌背面印记一模一样。
"这东西什么时候开始响的？"我伸手去碰铃铛，苏绾的手腕突然像蛇一样扭开。
"在你跳楼之前。"她歪头笑了，"或者说...在你真正死掉之前？"
沈漪澜的脚步声逼近时，收音机里的白影开始哼唱那首童谣。我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的皮肤正在渗出淡蓝色液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