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京城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马车穿过朱雀门,林砚撩开车帘,看着巍峨的宫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鼻尖突然钻进一缕复杂的气味——龙涎香、檀香、还有极淡的药味,混在宫廷特有的威严气息里,让她的通感不由自主地放大。
“前面就是靖安王府,你先住在这里,我和顾佥事去见御史大人。”萧景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砚点头应下,目光却被王府门前的石狮子吸引——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百年风雨留下的沧桑触感。
王府的绣房早已备好,林砚刚坐下,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心跳声。顾晏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供词:“周显招了,毒染料是淑妃的亲信太监送的,还供出静感司指挥使是三皇子的人。”
“御史大人怎么说?”林砚问道。
“御史已将供词呈给陛下,但淑妃拒不认罪,还说我们伪造证据。”顾晏辰的语气凝重,“陛下让三日后在朝堂对质,到时候需要你出面指证。”
林砚的指尖微微发凉。她知道,朝堂对质意味着要暴露自己的通感异能,一旦被贴上“异感者”的标签,就算洗清了嫌疑,也难逃静感司的追捕。但看着顾晏辰眼中的期待,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去。”
接下来的三日,林砚一直在研究苏教习留下的《百鸟朝凤》绣谱。第37页果然藏着玄机,绣谱的夹层里夹着一张染缸配方,上面用朱砂标注着“砒霜三钱,混于靛蓝染料”,落款日期正是三个月前,与周显的供词完全吻合。
朝堂对质那天,林砚穿着萧景琰准备的淡青色宫装,跟在顾晏辰身后走进大殿。殿内气氛凝重,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高坐龙椅的雍帝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
“陛下,这就是林砚,她能证明苏玉卿的冤情,还有贡缎下毒的真相。”萧景琰上前一步,躬身奏道。
雍帝的目光落在林砚身上,她的听觉捕捉到皇帝平稳却带着审视的心跳:“你一个小小绣娘,如何能证明?”
林砚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绣谱和配方:“陛下,这是苏教习留下的毒染配方,上面的字迹与她生前一致。而且,臣女能感知到常人察觉不到的细节,比如贡缎上的砒霜气味,还有染缸里的情绪残留。”
“妖言惑众!”淑妃突然尖叫起来,“一个绣娘懂什么毒物?定是有人教她胡说!”
林砚转头看向淑妃,通感瞬间捕捉到她剧烈的心跳和恐惧的情绪:“淑妃娘娘,您袖口的龙涎香,与苏州染坊闯入者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而且,您的贴身太监三个月前曾去过苏州,这有织造府的人证为凭。”
淑妃脸色骤变,正想辩解,顾晏辰突然呈上另一份证据:“陛下,我们在西城染坊抓到了染匠,他亲眼看见淑妃的太监送来了毒染料,还能认出太监的样貌。”
染匠被带上来时,淑妃终于瘫软在地上。雍帝龙颜大怒,下令将淑妃打入冷宫,三皇子禁足东宫,静感司指挥使革职查办。林砚松了口气,正想退下,雍帝却突然开口:“林砚,你的异能倒是奇特,留在朕身边当女官如何?”
林砚心头一紧,她知道这是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正想推辞,萧景琰突然上前:“陛下,林砚擅长苏绣,不如让她留在织造府,为宫廷督造绣品,也算是物尽其用。”
雍帝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准奏。赏林砚黄金百两,晋升为苏州织造府副总管。”
走出皇宫时,阳光刺眼。顾晏辰看着林砚苍白的脸,递过一杯热茶:“委屈你了,以后有我和世子在,不会让你出事。”
林砚接过茶杯,指尖感受到温热的暖意:“谢谢大人。只是,静感司虽然倒了一部分,但肯定还有余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她的话很快得到了印证。回到王府的当晚,林砚就被一阵异动惊醒。窗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立刻吹灭油灯,借着通感捕捉到院子里的心跳——急促,带着杀气。
“谁?”顾晏辰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紧接着是刀剑碰撞声。林砚摸到床头的绣花针,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道黑影从院墙上翻落,消失在夜色中。
顾晏辰追到院外,只捡回一枚带血的银镖。镖身上刻着静感司的标志,显然是余党报复。
“看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萧景琰也赶了过来,看着银镖眉头紧锁,“你在京城不安全,明日就回苏州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
林砚点头同意。她知道,京城的漩涡太深,自己的通感异能在这里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回到苏州,或许才能更安全地调查静感司的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