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至秦书意回国的那一天,机场的喧嚣与明媚的阳光,与酒会夜晚的奢华迷离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秦书意办理完入住手续,将孩子们安顿在市中心一套租住的高层公寓后,便匆匆外出与李文轩进行初步会面。家里请的保姆王阿姨要第二天才能到位,她本打算尽快回来,却不料会谈比预期要久。
公寓里,秦思睿放下自己的小书包,神情严肃地环顾这个临时的家。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小眉头微微蹙起。而秦思甜则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各个房间穿梭,对新环境充满了好奇。
“睿睿,这里可以看到好高的楼呀!”甜甜趴在落地窗前,小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妈咪什么时候回来?甜甜有点想她了。”
秦思睿走到妹妹身边,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她的头:“妈咪在工作,我们要乖。”他顿了顿,拿出自己的迷你平板,“甜甜,还记得我们的‘向日葵计划’吗?”
“记得!”甜甜立刻来了精神,大眼睛闪闪发光,“要找爹地!”
“嗯。”秦思睿点点头,小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陆寒川的公开行程表,“根据数据分析,目标人物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可能会出现在机场VIP通道,接一位重要客户。”
甜甜眨巴着眼睛,努力理解哥哥的话:“所以……我们现在去机场,就能见到帅叔叔?”
“存在63.8%的可能性。”秦思睿的计算总是带着小数点,“但是,妈咪不允许我们单独外出,这是安全条例第一条。”
甜甜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着嘴:“可是……甜甜好想亲眼看看他嘛。哥哥,你那么厉害,我们偷偷去,再偷偷回来,不让妈咪发现,好不好?”她拉着哥哥的胳膊,开始撒娇大法。
秦思睿看着妹妹渴望的眼神,又看了看平板上的数据,冷静的小脸上出现一丝挣扎。他其实也很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头号候选人”。最终,对真相的探究欲和对妹妹的宠爱占了上风。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好。但我们必须严格遵守行动计划和时间表。”他打开一个地图软件,开始规划路线,“我们不能走远,只在到达大厅的国际航班信息屏附近活动。那里人多,便于观察和隐蔽。如果目标出现,我们只进行远距离观察,不能主动接触,明白吗?”
“明白!甜甜最听话了!”甜甜立刻欢呼起来,小脸上满是兴奋。
于是,两个小家伙凭借睿睿高超的“技术”(成功用程序模拟了王阿姨的声音给物业打电话叫了出租车),和甜甜无敌的“卖萌”(让司机叔叔深信他们是跟着家长只是先下车),竟然真的顺利再次抵达了机场。
国际到达大厅人来人往。秦思睿紧紧拉着妹妹的手,两人找了个靠近信息大屏的柱子后面站着,既能看到出入口,又不那么显眼。
“哥哥,帅叔叔真的会来吗?”甜甜踮着脚尖,努力在人群中张望。
“根据概率……”秦思睿的话还没说完,目光骤然定住了。只见VIP通道方向,一行身着黑色西装、气场强大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男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正是他们平板照片上的人——陆寒川。
他似乎是刚送走客户,正准备离开。周围的旅客都不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仿佛他周身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
“是帅叔叔!”甜甜也看到了,激动地小声叫道,下意识就想跑过去。
秦思睿一把拉住她:“计划变更!目标出现时间早于预期,且行进路线不经过我们预定观察区。保持隐蔽,任务结束,准备撤离。”他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意识到他们的行动存在风险。
然而,意外发生了。甜甜被哥哥一拉,脚步一个趔趄,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向前冲了两步,正好撞到了另一个匆匆走过的旅客身上。那旅客手一松,行李箱倒地发出不小的声响。
这动静,立刻引起了不远处陆寒川及其保镖的注意。保镖们警惕的目光扫视过来。
甜甜摔了个屁墩儿,坐在地上,有点懵,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秦思睿心中一紧,立刻从柱子后跑出来,先去扶妹妹:“甜甜,没事吧?”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笼罩了他们。秦思睿抬起头,心脏猛地一跳——陆寒川竟然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男人高大的身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他在甜甜面前蹲下身来,这个举动让他身后的保镖和助理都略显惊讶。他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比刚才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摔疼了?”他的声音低沉,出乎意料地没有太多冷意。
甜甜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忘记了哭,大眼睛里还含着泪花,愣愣地摇了摇头。她只觉得这个叔叔靠近的时候,有种让她很安心的感觉。
陆寒川的目光扫过甜甜,然后落在了一旁全身戒备、像只小刺猬一样的秦思睿脸上。当看清秦思睿的容貌时,陆寒川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这孩子……太像了。不是五官的完全复制,而是那种神态,那股沉静又倔强的劲儿,几乎和他小时候如出一辙。
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血脉牵引的感觉,击中了他冷硬的心房。
“你们的家长呢?”陆寒川问道,视线再次回到甜甜脸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冰冷。
甜甜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回答:“妈咪去工作了……叔叔,你长得好像我哥哥哦!”她语出惊人,伸出小手指了指旁边的秦思睿。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在陆寒川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他看向秦思睿,男孩却紧抿着唇,一把将妹妹拉到自己身后,用带着明显警惕的眼神回视他,毫不退缩。
“先生,谢谢您。我们没事,我们在等家长。”秦思睿的语气冷静得不像个孩子,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拒绝。
陆寒川深深地看着这对孩子,心中的疑云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他站起身,对身后的助理周铮低声吩咐了一句:“查一下,这两个孩子。”
然后,他再次低头看了孩子们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人离开了。只是离开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让秦思睿的小手心里沁出了冷汗。
“哥哥,帅叔叔走了……”甜甜有些失落。
秦思睿却松了口气,小脸严肃:“任务完成,立即撤离。甜甜,我们可能惹麻烦了。”他拉着妹妹,快速消失在人流中。
而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陆寒川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那个小男孩警惕的眼神和小女孩那句无心的话语。
秦书意……这两个孩子……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个五年前的夜晚,那个他至今无法完全忆起的模糊身影,难道……并非一场纯粹的意外?
一个他从未允许自己设想过的念头,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