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后台,喧嚣与流光溢彩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布景。贺峻霖穿着昂贵的高定礼服,站在严浩翔身边,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祝贺、打量与探究的目光。他们团队刚拿下了年度最具影响力团体奖,风头无两。
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与严浩翔之间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亲密——偶尔的眼神交流,必要的肢体接触,回应着外界对“翔霖”关系越来越盛的猜测。严浩翔的手,大多数时候,会以一种占有性的姿态,轻轻搭在他的后腰,或是扶着他的手肘。看似是绅士的引导,只有贺峻霖能感觉到那指尖传来的、不容置疑的控制力,和透过薄薄衣料渗入皮肤的、属于Alpha信息素的无声宣告。
“恭喜啊,浩翔,峻霖!”一位资深制片人笑着过来握手,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你们俩今晚状态真好,默契十足。”
“谢谢王导。”严浩翔从容应对,手指在贺峻霖手肘上轻轻按了按,是一个微小的提醒。
贺峻霖立刻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略带羞涩又真诚的笑容:“是团队大家的功劳。”他表现得温顺、得体,完全符合一个被顶级Alpha伴侣“照顾”得很好、并以此为荣的Omega该有的形象。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完美的面具下,每一寸肌肉都绷得死紧。
他能闻到空气中浮动着的、各种复杂的味道——香槟、香水、以及来自不同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但所有这些,都无法掩盖严浩翔那霸道地笼罩着他的雪松气息。这气息像一件无形的外衣,也像一个醒目的标签,向所有潜在的觊觎者宣告:此人已有主。
偶尔有不知情的、气场较强的Alpha靠近寒暄,严浩翔搭在他身上的手便会微微收紧,信息素也会不自觉地变得更具压迫感。贺峻霖则配合地垂下眼睫,或是向严浩翔身侧靠拢半分,做出依赖的姿态。每一次“表演”,都让他在内心对自己多一分厌恶。
去洗手间的间隙,是他唯一能短暂喘息的机会。他站在盥洗台前,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虚伪感和后颈腺体持续传来的、被标记后的微妙悸动。镜子里的他,妆容精致,眼底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演得很辛苦吧?”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贺峻霖身体一僵,从镜子里看到倚在门框上的严浩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
“比不上你辛苦,”贺峻霖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没有回头,“既要维持翩翩君子的表象,又要时刻盯着自己的所有物,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别人嗅了去。”
严浩翔挑眉,似乎对他这带刺的话并不意外,反而踱步走近,从背后靠近,双手撑在盥洗台边缘,将贺峻霖困在之间。他低头,鼻尖几乎蹭到贺峻霖的耳尖,深深吸了口气。
“味道淡了。”他低声说,语气听不出情绪,“看来抑制贴的效果不错,还是说……你在试图驱散我的味道?”
贺峻霖的心脏漏跳一拍。他确实在洗手时,下意识地多用了一些清水擦拭后颈。他强迫自己镇定,透过镜子与严浩翔对视:“我只是不喜欢汗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享受这种……标记的气味。”
严浩翔盯着镜中贺峻霖强作镇定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他伸手,指尖隔着礼服面料,轻轻划过贺峻霖后颈抑制贴的边缘。
“不喜欢?”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般的危险,“可你的身体,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贺峻霖猛地一颤,因为严浩翔的信息素正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方式,透过抑制贴,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腺体。被标记后的Omega身体,对标记者的信息素有着本能的渴望和反应。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小腹窜起,让他腿脚发软。
“严浩翔……这里是洗手间!”他咬牙警告,声音却带上了他自己都厌恶的颤抖。
“那又怎样?”严浩翔的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腺体,温热的气息拂过,“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不好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谈笑声。贺峻霖瞬间绷紧了身体。
严浩翔啧了一声,似乎有些扫兴,但终于稍稍退开,只是手依旧搭在贺峻霖的腰侧,姿态亲昵,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错觉。
进来的是两个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立刻恭敬地打招呼。严浩翔微笑着点头回应,自然地揽着贺峻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走吧,庆功宴要开始了。”
回到衣香鬓影的宴会厅,贺峻霖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短暂的噩梦中被拖回另一个更漫长的噩梦。严浩翔应付自如,与各界名流谈笑风生,而贺峻霖则尽职地扮演着美丽、安静、依附于他的伴侣角色。
直到某个环节,主持人邀请严浩翔上台,代表团队接受一家权威媒体的简短专访。严浩翔看了贺峻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乖乖待着”。
严浩翔一离开,贺峻霖周围无形的屏障似乎松动了一些。他悄悄松了口气,端着一杯香槟,走到相对安静的露台角落,想透透气。
然而,他刚站定没多久,一个身影便靠了过来。是今晚同样获奖的某位资深演员,一位气场强大的、未婚的Alpha,圈内风评以热情直接著称。
“贺老师,一个人?”对方笑着举杯,目光毫不掩饰地欣赏着贺峻霖,“今晚的表演很精彩。”
“谢谢李老师。”贺峻霖礼貌回应,身体却下意识地进入了戒备状态。对方的信息素是烈酒的味道,带着明显的侵略性,让他很不舒服。他试图后退,却发现露台栏杆挡住了去路。
“听说你和浩翔……”李演员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关系不一般?”
贺峻霖皱起眉,正想开口,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李老师对我的人,这么感兴趣?”
严浩翔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露台入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几步上前,一把将贺峻霖拉到自己身后,完全隔绝了那位李演员的视线。属于顶级Alpha的、充满警告意味的信息素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冲散了周围的酒气。
李演员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严浩翔会如此直接且强势,他干笑两声:“开个玩笑,浩翔你别介意。”说完便悻悻地走开了。
严浩翔没有回头去看贺峻霖,他的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李演员离开的方向,但揽在贺峻霖腰上的手,却收得极紧,几乎要将他勒进骨血里。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严浩翔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怒火,“离别的Alpha远一点?”
贺峻霖被他勒得生疼,挣扎了一下:“是他自己过来的!”
“那你就不会躲开吗?”严浩翔猛地转过头,眼底翻涌着黑暗的风暴,“还是说,你很享受被别的Alpha注视的感觉?”
“你不可理喻!”贺峻霖气得浑身发抖。
严浩翔盯着他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忽然,他扯着贺峻霖,快步走向宴会厅侧面的一个紧急通道口。
“严浩翔!你干什么!”贺峻霖惊慌地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通道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严浩翔将贺峻霖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低头狠狠吻住了他的唇。这不是亲吻,是惩罚,是撕咬,带着浓烈的醋意和占有欲。贺峻霖的抗议被尽数吞没,唇齿间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一吻结束,两人都在喘息。严浩翔的额头抵着贺峻霖的,眼神幽暗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记住,贺峻霖。”他的拇指用力擦过贺峻霖被咬破的唇角,声音嘶哑,“你的王冠是我赐予的,上面缠绕着我的名字,我的气息。”
“别试图用它,去招惹不该有的目光。”
贺峻霖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种令人窒息的占有和这顶用屈辱、监视和失控欲望编织而成的、带血的荆棘王冠。
他得到了光环,却失去了整个天空。
而将他囚于这华丽牢笼的,正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保护”他的Alpha。
这场颁奖典礼的夜晚,对贺峻霖而言,不是加冕,是公开处刑。而处刑者,以爱为名,将他牢牢钉在了名为“严浩翔的所有物”的十字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