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爷爷叫夏乙,和伯奶奶你们早已分家自立户几十年,各不相干,父亲是继承这一支户籍。
当年父亲的过继契书,黑纸白字写明‘永世任一夏乙家口,不许别人论理’。
一清二楚列明父亲只是夏乙儿子,与伯母家再无亲缘瓜葛,现下又说什么亲娘亲孙,从何论来?
本只是少有往来走动的亲戚,今天父亲娶亲也并未请你们做客,是你们不请自来,自说自话,带两张嘴只送了十个鸡蛋当礼。
大喜日子父亲不想搞得难看,多两双筷子的事,便允你们吃喝而已,怎么就蹬鼻子上脸了?”
夏怀玠可不给许氏有任何混淆视听的机会,从过继契书字眼到今日上赶着、死乞白咧吃席的丑态,揭穿掀开,将许氏脸面压在地上摩擦。
“贤侄说得一点没错,我今日担任迎宾相,这老泼妇拎着一串草穿鸡蛋,无帖无请自己摸上门。
我不让进,便席地坐于大门前拍腿哭闹,差点令花轿都进不了门,眼看拜堂吉时将近耽误不起,大哥只能让他们母子入席。
入堂来还想冲上正堂坐高堂位,要不是丁二哥铁塔一般堵着不让进,还就让她得逞!
这泼妇退而求其次在主桌坐定,拉都拉不走,吉时已到,只能先忙拜堂事宜,就便宜了这泼妇!
她只是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如今却跳出来充亲祖宗,要管起主家事、做主家主,真是恬不知耻,可笑之至!”
范和文口才也不遑多让,顺着夏怀玠话头寥寥数语,将今日许氏诸多蛮不讲理作为,勾勒得栩栩如生、历历在目,安光庭眉头皱了起来。
“放你马的胡屁!老二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去的种儿!他过了谁家也改变不了这事儿!
我是老二亲娘,合该两娃儿由我教养,那个小贱蹄子算哪根葱?她那个骚样子哪里是守得住的?
不出个把月就得勾了野汉子,卷了财产私奔逃得无影无踪!哪像我老太婆实心眼子,是真可怜俩娃娃没爹又没娘!
我才该是名正言顺,两娃娃唯一的依靠……”
许氏发挥了乡野村妇的厚脸皮,反正她没读过书,没甚廉耻之心,任何良知在眼看能得到的财物面前算个屁!
才不管你说什么契书、丑行、大道理,皆听不进耳朵,她就一味胡搅蛮缠,大放厥词,自说自认的理,撒泼打滚。
对于一群读书讲理的男人,拿这种泼妇毫无办法,丁澹撸起袖子打算把许氏直接丢出去,大不了承担打女人的臭名声罢了。
“啊——!我的金镯子不见了!是太太今日赏我的!方才到堂还戴在手上!
是你!是你这个老虔婆上来厮打我时顺手薅走了!一定是你!小偷!强盗!给我交出来!”
银柳尖叫控诉着,赶在丁澹出手前,冲向正大放厥词的许氏,先噼里啪啦扇了她两耳光,撕扯她的袖口、衣襟,试图找到那个金镯子。
“小贱人!你敢打我!谁踏马拿你镯子……”
许氏不甘示弱,举手便打,银柳双手擒住她的手腕,两人扭扯间,一个金镯子从许氏衣襟中滑落,当啷掉到了地上,众人闻声皆见。
“啊!是这个!银柳今日被拨给民妇做丫鬟!我没什么相送,就从制备首饰中挑了这对最细的金镯子做赏赐!
没想到许氏竟然连丫头手腕上东西皆不放过!厮打间不忘顺手牵羊!偷盗成性!这样的品性哪还有脸说要教养孩子!我呸!”
黄莺莺冲过去,将地上三股细金线绞丝成一股的简单金镯子捡起,高高展示。
银柳一把推开许氏,气呼呼拉起袖子,露出右手腕上一模一样的另只绞丝金镯,证明它们是一对儿。
“大人,这是父亲在珍艺斋为母亲成亲后装点需用,专门订做的头面首饰之一,上面有珍艺斋的刻印。
今日初见银柳,母亲便喜欢她乖巧伶俐,当着我们兄妹面挑拣了这对金镯做打赏,还问我们是否可行。
尚未在银柳手上带热,如今却从许氏怀中掉出来,她必是方才与银柳厮打时顺手脱走,偷取藏匿。大人,此人是盗贼!”
事情的性质变了!
撒泼不讲理法条没法管,可偷盗就是法有明令的重罪。
夏怀玠、黄莺莺立即咬住此点不放,控告许氏偷盗财物,要求安光庭按律法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