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内的铁锈味混着灰尘呛得人喉咙发紧，苏晚的膝盖在金属管壁上磨出红痕，每往前爬一寸，都能听见身下传来细微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管道就会断裂。林晓在前方约两臂远的地方，怀里的婴儿呼吸均匀，似乎又睡着了，只有她偶尔因紧张而加快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苏晚姐姐，前面……好像有光。”林晓的声音带着颤音，手指指向黑暗深处。苏晚眯起眼，果然看见一点微弱的白光，像嵌在墨色里的碎玻璃。她心里一紧，下意识放慢动作——通风管通常连接着超市的各个区域，那光或许是应急灯，也可能是“血刃”的人留下的陷阱。
“别出声，慢慢挪过去。”苏晚压低声音，指尖攥紧了匕首，刀刃的寒意透过掌心传到心底。她看着林晓小心翼翼地往前爬，裙摆被管道边缘勾住，发出轻微的拉扯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离白光越来越近，苏晚渐渐看清那是一道裂缝，光从超市仓库的方向透过来。她正要让林晓停下，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腥气——是腐兽身上的溃烂味，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猛地按住林晓的肩膀，示意她别动，自己则贴着管道壁，慢慢凑到裂缝前。
仓库里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三个“血刃”的人倒在地上，胸口都有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在地面汇成小洼，而不远处的货架旁，两只腐兽正低头啃食着什么，溃烂的皮肤蹭过纸箱，留下一道道恶心的黏液。更让她心惊的是，仓库中央的铁门上，用白色油漆画着一个和布条上一样的骷髅头，下面歪歪扭扭写着：“物资归血刃，闯入者死”。
“姐姐，怎么了？”林晓察觉到她的僵硬，小声问道。苏晚还没来得及回答，通风管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落在她的后颈上，冰凉刺骨。她抬头一看，只见通风管的格栅被一只手死死抓住，刚才逃走的那个黑影正从上面往下爬，匕首的寒光在白光下闪了一下，直对着林晓的后背。
“小心！”苏晚几乎是嘶吼出声，同时伸手将林晓往旁边一拉。匕首擦着林晓的头发划过，在管道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黑影落空后重心不稳，半个身子卡在管道里，苏晚抓住这个机会，握紧匕首朝着他的手腕刺去。
“啊！”黑影发出一声痛呼，手一松，整个人从通风管坠落，重重摔在仓库的地面上。两只腐兽被响声惊动，猛地抬起头，溃烂的脸上露出森白的牙齿，朝着黑影的方向扑过去。
苏晚趴在裂缝边，看着黑影在腐兽的撕咬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刚才的动静太大，说不定会引来更多“血刃”的人，或者其他的腐兽。她回头看向林晓，发现婴儿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哭闹，反而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从仓库的另一个出口走。”苏晚说着，用力掰了掰通风管的裂缝，金属边缘发出刺耳的变形声，刚好够一个人钻出去。她先让林晓抱着婴儿爬下去，自己则紧随其后，落地时膝盖磕在纸箱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仓库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黑影的惨叫声已经消失，只剩下腐兽啃食的“咯吱”声。苏晚拉着林晓，蹑手蹑脚地朝着仓库另一侧的小门走去，脚下的纸箱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响声，让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
“苏晚姐姐，你看那个！”林晓突然停下脚步，手指指向货架底层。苏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银色的金属箱被藏在纸箱后面，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写着“应急药品”。她心里一动——末世里药品比物资还珍贵，林晓怀里的婴儿还小，万一生病，没有药品根本撑不过去。
她示意林晓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慢慢靠近货架，刚要伸手去拿金属箱，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晚猛地转身，匕首已经握在手里，却看见赵叔扶着受伤的岗哨，正站在小门门口，脸色苍白。
“赵叔！你们没事？”苏晚又惊又喜，刚才在储物间外，她还以为赵叔和岗哨已经遭遇不测。赵叔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我没事，就是被打了几拳。岗哨他……头部受了伤，得赶紧找药处理。”
苏晚心里一暖，指了指货架下的金属箱：“那里有应急药品，我们正好拿来给岗哨处理伤口。”她刚要走过去，林晓突然拉住她的手，声音里满是恐惧：“姐姐，你听……外面有声音。”
苏晚屏住呼吸，果然听见仓库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声说话，语气暴躁：“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肯定有幸存者！给我仔细搜，找到那个婴儿，首领要活的！”
是“血刃”的人！苏晚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她看了一眼赵叔和受伤的岗哨，又看了看怀里抱着婴儿的林晓，知道他们现在根本跑不掉——岗哨受了重伤，走不了太快，而仓库只有这一个小门，外面已经被“血刃”的人堵住了。
“赵叔，你带着林晓和岗哨躲进货架后面，用纸箱挡住自己。”苏晚迅速做出决定，将匕首握得更紧，“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从通风管走，刚才我们过来的那条路，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赵叔立刻反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伤势太重，又跌坐回地上，“要走一起走，我来引开他们，你们带着孩子走！”
“没时间争了！”苏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将金属箱递给赵叔，“这里面有药品，你记得给岗哨处理伤口。林晓，你照顾好婴儿和岗哨，跟着赵叔走，别回头。”她顿了顿，摸了摸林晓的头，“别怕，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林晓含着眼泪，点了点头，紧紧抱住婴儿。赵叔还想说什么，仓库的小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钢管和匕首，目光凶狠地扫视着仓库：“人呢？刚才明明听见声音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货架后走出来，手里的匕首指着他们：“我在这里！想找幸存者，先过我这关！”她故意朝着仓库另一侧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同时大喊：“赵叔，快带他们走！”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为首的黑衣人怒吼一声，带着其他人朝着苏晚的方向追去。苏晚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目光落在仓库角落的消防栓上——那里有一根长长的水管，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加快速度，跑到消防栓旁，用力拧开阀门，水柱瞬间喷涌而出，朝着追来的黑衣人射去。黑衣人被水浇得措手不及，纷纷后退，苏晚趁机爬上旁边的货架，朝着通风管的方向爬去——她知道，自己不能真的和他们硬拼，只要能拖延时间，让赵叔他们安全离开，就算成功了。
就在她快要爬到通风管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根钢管狠狠砸在她的后背，她眼前一黑，从货架上摔了下来，匕首也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为首的黑衣人走过来，用脚踩住她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们？”
苏晚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她看着黑衣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心里却没有绝望——她刚才已经看见赵叔带着林晓和岗哨钻进了通风管，只要他们能安全离开，自己就算被抓住，也值了。
黑衣人举起匕首，正要朝着苏晚刺去，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嘶吼声，紧接着，几只腐兽撞开小门，朝着黑衣人扑过去。为首的黑衣人脸色骤变，慌忙松开苏晚，转身去对付腐兽。
苏晚趁机爬起来，忍着后背的剧痛，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通风管的方向跑去。她知道，这是腐兽给自己争取的时间，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去找赵叔他们。
通风管的裂缝还在，苏晚咬着牙爬进去，刚要往前爬，就听见林晓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苏晚姐姐！你没事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苏晚心里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加快速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爬去，黑暗中，她仿佛能看见林晓抱着婴儿，赵叔扶着岗哨，正等着她一起走。她知道，只要她们还在一起，就一定能找到真正的生路，在这末世里，活下去的希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支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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