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他受邀回母校参加艺术展。展厅里陈列着历届学生的优秀作品,其中一幅素描被放在显眼的位置——画的是画室的窗,阳光斜斜地淌进来,落在一个低头画画的少年肩上,笔触青涩却执拗,右下角的签名早已模糊,只有熟悉的人能认出,那是他十七岁时的手笔。
她陪在他身边,看着那幅画,忽然笑了:“那时候你总说,要把所有的光都画进画里。”
他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画中少年的背影上,像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后来才知道,”他转头看她,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化开的蜜糖,“最好的光,不在画里,在身边。”
正说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跑过来,怯生生地递上一本画册:“凯老师,我也想成为像您一样的画家,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他蹲下身,接过画册,看到里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光——台灯下的光、萤火虫的光、甚至还有舞台上的追光。“你的画里有很多光。”他笑着说,提笔在扉页写下一行字:“心有暖阳,何惧无光。”
小姑娘捧着画册跑远后,他站起身,望着展厅里穿梭的年轻身影,忽然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他总觉得,成功是站在最高的舞台,被最多的人看见;如今才明白,真正的成功,是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并且有能力,为别人的世界添一点光。
回程的路上,车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铺满了整条街道。她靠在他肩上,翻看着手机里孩子的视频——小家伙正举着蜡笔,在纸上胡乱画着,嘴里嚷嚷着“要画爸爸的舞台,还有妈妈的向日葵”。
“你看,”她把手机递给他,“我们的光,好像传下去了。”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枚戒指戴了许多年,边缘已有些磨损,却依旧亮得温润。“还记得刚结婚时,你总担心我会变吗?”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嘲,“担心我被名利迷了眼,忘了为什么出发。”
她想起那些年,他拒绝过许多能快速“出圈”的综艺,推掉过不少与初心相悖的代言,甚至在事业最鼎盛时,抽出半年时间去偏远山区支教,教孩子们画画。他说:“舞台很重要,但心里的那束光,更不能灭。”
“现在不担心了。”她仰头看他,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因为我知道,你走到哪里,都带着那束光。”
车开进熟悉的小区,远远就看见孩子举着画,在楼下等他们。小家伙扑进他怀里,献宝似的把画递过来:“爸爸你看!这是光!”
画上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被一团金灿灿的颜料包裹着,像被阳光紧紧拥抱着。他蹲下身,在孩子额头印下一个吻,又转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盛着满满的光。
暮色渐浓,家里的灯次第亮起。厨房飘出饭菜的香气,客厅里孩子的笑声此起彼伏,他坐在画架前,正在修改一幅画——画的是家门口的那条路,路灯亮着,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那里,是漫天的星光。
光影流转,岁月更迭。他或许不再是当年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但他心里的那束光,从未熄灭。它化作了对家人的温柔,对初心的坚守,对世界的善意,在烟火人间里,静静流淌,温暖而绵长。
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盏永不熄灭的灯,在时光里,亮着,暖着,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