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专家门诊忙到天黑,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时,走廊灯都暗了大半。我揉着酸胀的肩膀往外走,急诊楼门口突然窜出个黑影。迷彩服,高个子,拐杖靠在墙边——是你。
"你怎么在这?"我后退半步撞在玻璃门上,你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张磊说你值夜班,给你送点吃的。"保温桶打开的瞬间,排骨汤的香气漫出来,里面飘着我最爱的玉米段。
"我没说过我喜欢吃玉米。"
我接过桶的手指被烫了一下,你立刻抓过去用嘴吹。温热的气息扑在我手背上,比汤还烫人。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你突然松开手,往我白大褂口袋里塞了个东西:"下周三下午五点,我等你。"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摸出你塞的东西——是颗用糖纸包着的星星,糖纸上印着小熊图案,幼稚得要命。手机又震了,这次是条短信:"滚字我收到了,但电影必须来。不来我就每天来送汤,直到你同意为止。"
我把糖纸星星揉成小团塞进口袋,糖纸被捏出细碎的响声。保温桶的温度透过掌心传上来,玉米排骨汤的香气钻得满鼻子都是。我踢了踢墙角的垃圾桶,最后还是拎着桶回了值班室。
微波炉转了两分钟,汤里的油花浮起来,没有葱花,你居然知道我不爱吃葱,汤面金灿灿的晃眼。喝到第三口时,手机又震——你发来张照片:你举着个揉皱的"滚"字纸条,背景是部队宿舍的上下铺,张磊在后面比了个鬼脸。
"幼稚。”
我对着屏幕骂,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汤碗见底时,才发现碗底沉着颗红枣,被细心地去核了。
凌晨三点被急诊电话叫醒,处理完车祸伤员回到值班室,发现手机屏幕亮着。你半小时前发来条消息:"我在楼下训练,看见你办公室灯亮着。冷不冷?"
拉开窗帘往下看,训练场果然有个黑影在跑步。迷彩服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像只不知疲倦的豹子。我抓起白大褂冲下楼,夜风灌进领口时,你正好跑完最后一圈,扶着膝盖喘气。
"沐风!”
我喊出声,跑下去,你猛地抬头,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进迷彩服领口。你瘸着腿想躲,被我一把揪住衣领:"刚拆纱布就剧烈运动?想二次缝合?"
你突然抓住我手腕按在你腹肌上,硬邦邦的触感隔着湿衣服传来:"你摸,恢复得很好。"远处哨兵的手电扫过来,你拉着我躲到器械室后面,"温迟意,下周三到底来不来?"
我挣开手时,糖纸星星从口袋滚出来,掉在你军靴边。你弯腰去捡的瞬间,我看见你后腰新添道疤,比腹部的伤更深。月光照在上面,像条银色的蛇。
我盯着你的新伤疤,"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发现?"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迷彩服下摆遮住那道疤。夜风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器械室的铁皮门上沙沙响。你突然抓住我手腕往训练场拽,掌心的茧子磨得我生疼。
"去年演习,为了救个新兵。"你指着单杠旁的沙地,"被钢筋砸的,当时以为要截肢。"月光照在你侧脸,平时总带着笑的嘴角绷得笔直,"温迟意,我们这行就是这样,今天不知道明天事。"
我突然想起手术那天,你腹腔里的弹片离主动脉只有两厘米。当时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枪伤,现在才明白那张手术同意书上"高危"两个字的分量。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