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窟梵音

七杀阵的煞气撞上洞窟时，壁画上的金箔簌簌脱落。

星枢将罗盘按在《降魔变》壁画中央，经变画里的金刚力士竟从墙上凸现轮廓，执戟拦在甬道前。陈迹拾起散落的念珠，每捻碎一颗，就有一段甬道在梵唱声中塌陷。

“带他们去藏经洞！”星枢的灰布长衫无风自动，罗盘裂痕里渗出星光，“这里交给我。”

阿月弯刀劈开暗格，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林知玄最后回头时，看见星枢站在漫天金箔雨中，罗盘化作星幕罩住整个洞窟——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星枢全力施为。

密道石阶上刻满《大云经疏》，每踏一步都有经文亮起。在某个拐角，陈迹突然踉跄扶墙，咳出的血滴在经文中竟燃起青焰。

“二十年前……我就在此地被镜灵反噬。”他指着墙上焦痕苦笑，“当时与我同来的莫连山……夺走了人造命格的秘法。”

苏念卿触碰焦痕时，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宦官赵无极将铜镜砸向祭坛，飞溅的碎片有一片嵌进了年幼沈清璃的心口。*她猛地撕开衣领，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莲花状纹路。

藏经洞深处的密室与幻象中完全相同。当林知玄怀中的两块碎片产生共鸣时，整座莫高窟的壁画都活了过来。飞天伎乐绕梁三周，千佛眼中流出金芒，最终汇入密室顶部的星宿图。

陈迹用血在玉台画下阵法：“天缺命格为钥，玲珑心为引。但开启的代价……”

他未说完的话被破壁声打断。烟尘里走出的人让所有人变色——竟是本该在总坛的驼铃帮主！他手中提着阿月的弯刀，刀尖还在滴血。

“师兄。”帮主踢开脚边的经卷，“你藏在敦煌二十年，就为等今天？”

陈迹缓缓直起身，碎裂的念珠在掌心化作玉粉：“我早该想到，当年是你调换了星图。”

林知玄突然拔剑刺向玉台。青铜短剑没入星宿图中央的瞬间，三块镜碎片同时浮空，投射的光柱交织成完整的三世镜虚影。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当下景象，而是数月后昆仑雪巅——陆昭与沈璃站在祭坛两侧，镜灵在他们之间凝聚成形。

“原来……我们才是镜灵选择的宿体。”苏念卿的声音发颤。

驼铃帮主大笑着撕开人皮面具，露出莫连山苍老的面容。他伸手抓向镜灵虚影时，林知玄体内天缺之力彻底爆发。黑气如巨蟒缠住莫连山，密室里所有经卷无风自燃！

陈迹趁机将玉粉撒向虚空。燃烧的经文在空中结成“卍”字金印，将莫连山死死压在地面。老人最后望向林知玄的眼神，竟带着得偿所愿的欣慰。

震动平息时，三世镜虚影渐渐消散。陈迹靠在玉台边气息奄奄，将染血的地图塞进林知玄手中：“去昆仑……在雪崩之前……”

林知玄背起老人冲出密室时，整座莫高窟都在坍塌。他们沿着暗河狂奔，身后不断传来壁画湮灭的哀鸣。直到跃出洞窟看见朝阳那刻，怀中地图突然发烫——羊皮卷上浮现出星枢用血画出的路线，终点标着鲜红的十字：

镜宫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