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调度中心的灯还亮着。陆潮声拔下U盘，手指在桌边敲了三下。他没关电脑，直接打开主播数据页面。几条私聊消息跳出来，三个新人昨晚一直在问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能试错，我们连推荐位都没有？”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十秒，拿起电话。
“十三，明天上午十点开培训会，你来讲。”
电话那头停了一下，“好。”
挂了电话，陆潮声靠在椅子上，闭眼三秒，又睁开。他知道海川团队的事还没完，现在新人也开始有情绪。不是闹事，是心里不舒服。这种情绪不解决，以后会出问题。
第二天早上九点五十八分，训练室已经坐满了人。白板上写着六个字：试点—复制—迭代。十三站在前面，穿着运动服，头发扎得干净利落，手里拿着一支蓝笔。
“有人问，资源是不是只给大主播。”她直接说，“我今天讲清楚：麦麦和木木墩被支持，不是因为特殊，是因为他们在试点。”
下面有人抬头，有人低头记笔记。
“什么叫试点？”她转身在白板上画了个三角，“先给一点资源，看看能不能做成。做成了，就把方法教给大家；做不成，就停下来改。这不是偏心，是为了快点找到对的路。”
前排一个穿灰色卫衣的新人举手：“我们练了半年基本功，连团播都没上过。他们一来就有全平台推，这公平吗？”
十三点头，“这个问题很好。”她走下来，站到大家中间，“你们不是替补，是重要的人。”
有人皱眉。
“听潮阁现在有三百二十七个主播。”她打开平板，“过去三个月，七个人通过‘共情能力课’和‘隐私保护测试’，拿到了团播资格。其中有五个，是你们认识的新主播。”
下面安静了几秒。
“麦麦那次直播，为什么能有十五万人在线？”她反问，“因为她背后有一整套情绪节奏的设计流程。现在这套流程要变成课程，下个月，每个人都会带一个新人。”
她顿了顿，“资源不是分蛋糕，是搭炉子。先点几个火，是为了让更多人学会怎么生火。”
没人再说话。
会后，十三回到训练室，重新整理“后备军成长追踪表”。她删掉“待观察”这一栏，新加了一栏：“导师预备”。
当天晚上八点，麦麦准时开播。
古风专场开始前，她拿下耳坠，对着镜头说：“今天收到一条弹幕，说听潮阁只捧少数人。”她笑了笑，“我想说，这里不是独木桥，是立交桥。”
弹幕慢了一下，都在等她说下去。
“JS老师带着野洵，把山歌和电子乐混在一起，做出了新东西；七月老师熬夜帮小九改算法音频，让机器也能听懂情绪。这些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每天都在发生。”
屏幕上开始刷“立交桥”。
“每个人都在搭桥，也在过桥。”她说，“我不觉得自己是被捧起来的。我是踩着别人搭的桥走过来的，现在轮到我搭一段，给后面的人走。”
弹幕炸了。
“听潮阁YYDS”
“原来我们都能被看见”
“报名共情课！马上！”
直播间热度一下子冲上去，稳住了。
监控室里，陆潮声看着数据，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了一下，两下，三下。休息区传来两个年轻主播的对话——
“你说咱们报共情课，真能上团播？”
“昨天十三发了新名单，加了轮训机制。”
“那我也报！”
他没回头，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十分钟后，麦麦结束直播，摘下汉服上的钗环，对助理说：“下期做个‘师徒结对’专题，我想带个新人试试方言融合曲。”
助理记下来，“有人选了吗？”
“还没有。”她揉了揉肩膀，“但一定要找个敢唱不一样的。”
这时，十三在训练室更新课程表。她在“舞台表现力评估”后面加了一项：“跨风格协作潜力”。点下保存时，系统提示：明天的团播安排已同步到所有人账号。
陆潮声还在调度中心。屏幕左边是实时热词，“立交桥”排第一；右边是排班表，澈清的团播项目标了黄色，表示优先。
他关掉页面，身子往后靠了靠。
灯光照在他脸上，轮廓清楚。桌上三支笔摆成一排，蓝色那支刚用过，笔帽开着。
门外传来刷卡声，保洁推车经过走廊，拖把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湿印。
他没动，目光落在桌上最上面的文件夹上，封面写着“新人培养体系V3.2”。
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
系统响了一声：麦麦的直播回放已归档，自动生成12个剪辑片段，“立交桥”那段被标记为S级传播素材。
他点开视频。
麦麦说着“每个人都在搭桥”，眼睛很亮。
他从头看到尾，没快进，也没停。
播放结束，画面回到主界面。
他伸手，把蓝色笔的笔帽盖上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